他反抗过,跟他们打过,但他们人多,还手以后,被打得更惨。
他们不但打他,还往外婆捡来的纸布上泼水。
纸皮打湿了,得晾干才能卖钱,遇上天气不好,要晾好久才能干。
只要他还了手,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来捣乱,防不胜防。
泼一盆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恶作剧,却是他和外婆的生计。
外婆也去找他们家长,得来的却是打死不认账,说多了,对方就变成了冷嘲热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看着外婆被那些人数落,来了脾气,推了那个女人一下,那个女人后脑勺磕在门框上,出了点血,结果他和外婆在派出所呆了三个小时。
回到家里,发现有人从窗户往里面灌了水,地板全湿了,晾了十来天,眼见快要晾干的纸皮又湿了一大半。
从头到尾,外婆没有责备过他一句,但他看着湿答答的纸皮,眼圈都红了,外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整理被打湿后粘在一起的纸皮。
从那以后,他被打,再也不还手了,看见那些人就绕道走,但都住在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哪里绕得开,那些人总能想出花样让他难堪。
渐渐地,被欺负多了,看见那人打堆,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离开学校,他心里一直不安,回到家,发现他的自行车不见了。
他平时上学,自行车都锁在家里面的。
这时他家的房门虚掩,外婆却不在家,说明有人乘他和外婆不在家的时候,撬开了他家门,偷走了自行车。
自行车在他几年前捡到的时候,就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他捣鼓了好久,才能用,但又过了几年,那些生锈的地方,早已经断掉,全靠他用铁皮钢条东一块西一块地修补,才勉强能用。
他自己用着还好,别人上去,一个没注意就得划出几道血口子。
把这车从他家骑到废品收购站,卖废品的钱还不够买处理伤口的药。这车给贼,贼都不会要,更别说偷。
除了这车,他家更没东西值钱了,穷得连贼都看不上。
这门是谁开的,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这自行车,对别人没用,他和外婆却还靠它吃饭。
那些人拿走了车,不会干好事,他莫名地想到这几天河里翻涌的水,渗了一脑门的汗,锁了门,就匆匆往河边走。
从家里出来,就看见那些人站在不远处,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他不敢招惹那些人,只能自己闷着头去找。
他有目标,闷着头沿着河边找。
没走多远,就看见他的外婆和他的自行车。
自行车被丢在吊桥断掉的位置,一个轮子挂在桥外。
他外婆站桥上,手里拿着一根长竹杆,长竹杆不是他家的东西。
桥断了半边,桥面向一边歪斜,人已经不能上去,自行车被丢上桥,也丢不到桥中浊,只能是有人用那条长竹杆把自行车捅到桥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