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正在考虑做出一副什么表情来应对朱书记,邓场却在一旁凉凉地说道:“高大姐对人要求也不太严格,只是你还需要努力。”是你不行,不是人家要求严。
朱书记面带薄怒地瞪了邓场一眼,随即又用炫耀的语气道:“要求严也好,不严也行,总比没有强嘛,哈哈。老邓你更需要努力啊。”
邓场反应平淡,丝毫没有被刺激到。顾立春装作没看见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
朱书记大概觉得跟邓场话不投机,到一边跟别人说话去了。
等了一会儿,顾立春见身边没人了,就问邓场:“邓场,你之前跟革委会有什么过节吗?”
邓场满不在乎地道:“跟他们有过节那不是很正常吗?”
顾立春又问:“他们会不会一直为难咱们?”
邓场摇头:“会为难,但不会一直。”
说完,邓场可能是担忧顾立春怕了那帮人,便安慰他道:“今天这种阵仗不算什么,毕竟大家都只是文斗。”
顾立春惊讶道:“那你们当初还搞过武斗?”
邓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当然。不过,论武斗他们都不是对手,我跟你赵叔,两个人能打他们一群。他们都是耗子扛刀窝里横。”
顾立春:“……”他实在难掩心中的震撼。
思想交锋会在红河农场引起了巨大反响,在这之后,举报信像雪片一样飞向总场场办,信中还说,若是取消场办工副业,场里就要解决家属的工作问题,还有几家家境困难的职工,秉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原则,直接找上场办和革委会诉苦,请他们多发补助。庄奶奶真的去问革委会管不管饭,若是管饭,她跟老伴就住到革委会去,弄得革委会的人是哭笑不得。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革委会暂时没再提审顾立春。草编副业仍照常进行。经过此事,顾立春的名气更响了,在群众中的威信也更高。不断地有人送礼和请吃饭,以前的他倒无所谓,人家请他,他回请回去便是。
现在不行了,他是干部。因此只能像邓场那样,严格要求自己。对于请客吃饭,一律拒绝。以后,除了同级和领导,顾立春不能轻易吃别人家的饭。
那些知青们听罢幸灾乐祸地说道:“没关系,小顾同志,我们不能请你,但你能请我们呀,我们不怕腐蚀。”
顾立春对此只回应三个字:“想得美。”
继草编制品后,五分场的西瓜、鹅蛋鸭蛋在供销社也倍受欢迎。不光是市里一家供销社,还有别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也打电话来问。
顾立春把这些事情交给吕进步去操心,他现在正在忙另外一件大事。
四场那边要移交一批劳改犯到五场。
做为农牧科的副科兼场长秘书,顾立春就成了这件事的负责人。
赵志军的基建科建造出来的第一批宿舍,被知青们抢先入住了。劳改犯们的住所还没准备好,但四场那边说要在秋收前移交完毕,也不肯给他们时间准备。
顾立春只好让猪场前院的人腾出一部分房间给他们住,床铺不够,顾立春就让舅舅带着大家编了十来张竹床,再加二十多张木板床,最后弄出三间集体宿舍,两间男宿舍,一间女宿舍。
顾立春正忙得脚不沾地时,孟念群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 莫名被锁,没有敏感词,只说违规,于是我把可能引起审核注意力的词都换了一遍,光的头换成秃头,最后连作话也去掉。作话本来想说的是里面那个秃头的笑点是真实资料,以前当笑话看的,没找到具体出处。说真实的历史比较残酷,这2章 用戏谑搞笑的方式写的,就这也锁。
新章 本该是早上九点更新的,我昨天被锁怕了,今天要跟家人进山,怕信号不好,锁了我也看不到,影响大家有阅读,先发出来看看,要是再锁我也能改。
第95章 劳改犯和监督(一)
孟念群吞吞吐吐地说道:“顾同志,我父亲也在名单上。”
顾立春以为他是托自己多多照顾他父亲,便说道:“你放心,我会在能力范围内照应他的。”
孟念群摇头:“不,我是请你不要照顾他。”
顾立春盯着孟念群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孟念群勉强笑笑:“我有两个理由:一是你跟我们长得这么像,若是你再特殊照顾他,肯定又要有人拿此做文章,对你不利;二是我父亲来到五场,以你们五场的风气,他们的日子肯定比以前好过,你不用照顾他也能过得很好。”
顾立春道:“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各场的劳改犯,主要是四场的便移送过来了。第一批有六十人,无一例外,都是老弱病残。
有因为常年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得了风湿病的,走路一瘸一拐的。有的是积劳成疾,还有的是本身就有病,还有一部分是年老体弱,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
他们表现得很恭顺,几乎不抬头看人。顾立春大致扫了几眼,里面有几个熟人,关英华和林教授,顾立春一眼就认出了脸色苍白、大病初愈的陈平,陈禹的姑姑,陈禹跟她有几分相像。
察觉到他的注视,陈平飞快地抬头看了顾立春一眼,又立即低下头。最后一个熟人,是早就听说过,但没见过面的孟安京,他大约五十多岁,身材瘦削,面容清癯,头发花白,眉宇间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他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顾立春只是略略打量了他一眼,没再多关注。
负责交接的是四场的老杨和老马,两人都是保卫科的,生得人高马大,一脸凶相。他们来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鞭子,一个拎着木棍,看得出来,那些劳改犯都很怕他。
老杨凶神恶煞地冲着劳改犯们大喝一声:“都他娘的列好队,歪歪扭扭地像什么样儿。”
老杨说着话,走过去踢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一脚,老人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顾立春皱着眉头,对老杨说道:“老杨,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对待他们的,现在他们属于我们五场,就按我们的规矩来。要是打死打伤了,谁负责?”
老杨摸摸鼻子,干笑道:“哈哈,都习惯了,没事,踹一脚而已,死不了人。”
大家迅速列成三队站好。
老杨转脸对顾立春笑着说道:“小顾,这帮人以后就交给你们管了。我给你提个醒,你可一定要站稳阶级立场,千万别看他们可怜就同情他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该打的时候打,该骂的时候就骂。”
顾立春不冷不热地道:“杨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向你学习,对他们跟你一样残忍。”
老杨笑了一下,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挑不出毛病。
这时候,老马走了过来。他指着这帮人给顾立春说明他们的大致情况。
每个人的罪名都不一样,而且五花八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