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众人低着头,没有说话,表情皆是沉重。
牧旬留在病房,看着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对安格尔,是真的尊敬。对方对音乐是真的热爱,他将整个人生都献给了音乐。
可现在……
“别那么看着我,烦人。”安格尔撑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牧旬将枕头叠好,扶着他半边倚靠着,这样能稍微轻松舒服点。
“吓到了吧?别担心,没那么严重。”
安格尔靠着枕头,深吸口气:“这病我早就知道了,肺癌晚期嘛,初查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挺慌的,想着怎么就我不幸中招了呢?每天都很痛苦,害怕一闭眼人就醒不过来了。”
“后来想明白了。我们总是逃不过一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安格尔下意识摸索着手指,做出拿烟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没有烟。
他放下手,幽幽呼出口气,略带释然道:“所以,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让自己最后的时间,跟喜欢的东西待在一块。好歹快乐嘛。”
“然后我发现啊,心态摆好了,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该吃吃该喝喝,享受每一天。”安格尔眉眼舒展开,连带着脸上的皱纹仿佛都隐没下去。
牧旬:“医生说,戒烟戒酒——”
“别提这个了,提起来我就烦。抽了一辈子了,这最后几天还想让我戒掉?”后面的话安格尔没多说说,只是轻轻哼了声,那意思不言而喻。没门儿!
“你要是出事了,基地怎么办?”牧旬问。
“杰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了,该试着独当一面了。”安格尔悠悠道。小意思,这难不倒他。
牧旬沉默,然后继续问:“音乐呢?你曾经说,想看着它成为潮流,在整个音乐世界掀起风暴。”
安格尔表情顿了顿,眼神暗淡下去,但他很快恢复平常,调整下坐姿,“不想了,没意思。人都这么老了,折腾不动。我本来就没几天了,现在啊,就像痛痛快快过日子,然后痛痛快快离开。”
安格尔表现得很洒脱,似乎看淡名利,将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只等待死亡。
毫无求生欲。
这不是个好现象。
牧旬看着这位满满无所谓表情的老人,丝毫无法将他,跟那个扬起乐谱对着杰狂骂的人联系起来。
那时候对方的眼睛很亮,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盼。那时候的安格尔,有个不服老的灵魂,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