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葛佳文这话其实是很戳心的。

戈秦文自诩不是好人,但却是个很讲义气的小姑娘。季若云是她好朋友,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还被连累在了这种可能毁前途的事情里。戈秦文心里本来就很不舒服了。

葛佳文还把错全部算在她头上。

戈秦文放下了手机。

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唇是微翘着的,半讽半笑着道:“我家里是有钱,有钱到一年光缴的税就比你爸十年挣的还多。谁让你爸的官太小,想贪也贪不到哪里去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宿舍讲自己家里。

俞婷暗里倒吸一口凉气。

葛佳文瞪大了眼,怒道:“你继续吹啊!”

见气氛不对,季若云想了想,还是岔开话题说道:“你们不要担心了。这说是处分,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通报批评。不会留档,不会有任何记录的。”

哪个学校的处分单子只有老师签名,连学校的印章都不盖一个。

戈秦文闻言笑了笑,她下巴微仰,眉眼都是骄矜:“云云,你放心,万一你没考进附中,我就帮你砸钱进去,反正我家钱多。而且是堂堂正正赚来的钱,花了不怕反贪局半夜来敲门。”

几次三番的嘲讽葛佳文的爸爸贪污。

她也是被娇养着骨子里带着泼辣的人,这种几乎是被指着鼻子骂了,哪里忍的住。怒到极点,眼角瞥到桌上的水果刀,一把拿了起来。

戈秦文见状笑了,真的是毫不客气地叉腰大笑,边笑边道:“怎么了?说不过还想砍我两刀啊,拿水果刀也太没威胁了吧。”

季若云怕冲动下真的出事情,忙走到了戈秦文那儿,拉住她道:“你少说两句。本来就是小事情,何必这样借题发挥呢。”

她是真的在教训戈秦文。

但听在葛佳文耳里,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

她一时气得眼眶都湿了,手里拿着刀,也不可能真的上去捅她们几下,一下放也不能,不放也不能。脑子空白,刀一横就往自己手腕上割。

手腕一疼,血流出来的时候,葛佳文也哭了出来,边哭边吼道:“我要换宿舍!跟这贱人住在一起我会死的!我要换宿舍!”

血从刀刃流下,滴在地上散开浅浅的红。割得不算浅,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俞婷吓得赶紧拿手机,又抽着餐巾纸替她按住了手腕。

事情变得一团乱,戈秦文也怔住了。

季若云皱着眉,心里很不舒服。明明都是小事情,这两个人偏不肯稍微后退一下。中考之前,强行把四个人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点缓解的余地都不留。

真的是胡闹。

翌日,班主任就让葛佳文调去了新宿舍。

经此一事,中考又近在眼前了,她对戈秦文态度冷淡了很多。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嘛。”

戈秦文有本事嚣张,也能放下身段求和。她可怜巴巴地说道:“云云,你真觉得我很过分吗?没有吧……好,那不管有没有,我就先去跟她道歉呗。”

季若云正好写完了张化学卷,放下了笔,说道:“我没有不理你,只是要认真准备考试了。”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全怪戈秦文未免不公平。

“真的?那好,你加油加油!”

她也很有眼色,见季若云说得不像是假装的,就识相的不再打扰她了。

熄灯前,季若云合上书本,心中叹气。

像戈秦文这种聪明又精乖的人,出众的长相和傲人的家世,骄矜恐怕是必然的。她自私任性,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事情全凭自己喜好。但待人的感情却是很真实的。

光这一点,就让季若云没办法轻易讨厌她。

中午的烈日把水泥地晒得滚烫,一摊水很快蒸干。

树上趴着的知了,叫声一阵阵,似是在迎合热浪的起伏。

中考前,季若云顺利签到了附中的合约。这个合约不但要凭模考成绩,还要审核整整三年的成绩,能签上的学生,全校也就那么二十几个。

考后,她以超了录取线足足二十分的成绩,去了附中最好的火箭班。

这一年的暑假,季若云的奶奶突然得了脑梗。

她半边身子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让儿子儿媳来照顾。

本来是三个儿子轮流着照顾她,但大伯好赌,二伯爱财,都把变成麻烦的老母亲推来推去,最后推给了他们的弟弟照顾。

季若云就去看过她一次。

曾经那个喜欢裹着头巾,勤快精干,和蔼慈祥又恶毒刻薄的老妇人。现在躺在床上,一头灰白的发油腻又脏乱,还沾着灰尘和食物残渣,身上有一股腥臭味。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澡了。

她眼神是呆愣愣的,话说不利索。听说大小便都不能自己控制了。

没有医疗保险,脑梗的治疗费用是很贵的。

三伯性子怯懦,从来就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她原先还奇怪,为什么三伯母会这样好心。

直到亲眼去看了,才明白是为什么。

三伯母用来喂季奶奶的饭菜,是一些馊掉发酸的白菜粉丝汤,清汤寡水,一点肉沫都没有。完全是让季奶奶留口气活着,好拿走她每个月几百块的低保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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