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忙着呢,不好麻烦。”我搓了搓衣角,“再说我就是随便走走,没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田里瞎忙活。”他目光定在我脸上,扯了毛巾擦脸上的汗:“怎么一个人?”
“……嗯。”
他转而笑容挂在眼角眉梢都掩不住了:“好,那一块儿回家去吧。”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我不自觉将话的重点落在“家”上面,一阵恍神,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我忙摆手,说:“元元哥,我订了房间……”
他拍我,说:“小初,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不联系我就算了,到家了还住什么宾馆!”
我盛不住情,骑着辆破旧摩托回到巷子里一起吃了饭,给院子里菜浇了点水,谈了一阵……我受不住了,我记起来太多太多。
跟他一块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波叠着一波涌来,该是懵懂陪他们一口压下去的烧酒在胃里发了酵,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开着水笼头冲手,天色已暗天上星星晃晃的亮晕开几颗叠在一起,我痴痴瞅了会儿,数着一,二,三。
记不起来一时冲动买了火车票的理由,又恼恨后来怎么没能拒了元元哥,挨得更近了,果然是自己闲出毛病,脑子不清醒。
晕,星星又变多了些,有亮的,有不亮的。
我的意识很清醒,但是脑子是晕的。
我跟他们说还是回宾馆住,第二天有急事得走怕吵了他们休息,没让元元哥送,酒意散了点乘着夜色骑了车走掉了。
他用力的抱住我又很快松开,说,没有什么过不出去的。
我点头,憋着股劲骑车骑到主道上,路敞了许多,边上霓虹灯五颜六色,我一个刹车停在路边上,跟着跌下来狂吐,胃里呕了个干净,旁边馄饨小摊大叔递了瓶水给我问我有事没,我忙低头向他道谢说没事,在边上坐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敲了跟烟递给我,我接过来吸上一口,还是苦的,却苦的叫人还想再吸上一口。
他操着一口浓重地方话味道的普通话,又问上我: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啊。
他指着我脸说,那你这咋掉水了呢?
我顺势一抹,一脸潮湿,我说,可能风太大了。
大叔给我整了碗馄饨,叫我,热的,吃完这里就暖暖的了。
他摸着胸口的位置。
我心里感叹着,小学模范作文里面的摊位老板叫我遇上了,埋头吃着,碗里热气却熏得眼睛更加睁不开了。
我想,这应该是我眼睛出汗了。
走的时候悄悄把所有零钱都塞到他那个钱篓里,我踩着那辆破旧摩托车呜呜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