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的无趣与疲乏,事情积压隔得太久而不能甩手不干,暂时的闲散也好叫人喘上口气缓些,尽管还要回来。
干脆一走了之,寻一处闲散院子,耕田织布种花养草读书品茶……我赶忙驱散这想法,抬眼睁着看到他还睡的自在,竟是从中得趣了的。
我想到我们曾无意间谈过的未来,最终都是得到等下次有时间了的结论。
或许总算发觉太久时间我没联系过他的突然,在沉默了许久后说,我们出去吧。
我听着话筒里的呼吸声,从嗓子里压出来的声音说好,大概是这话都成条件反射,不需要经过大脑皮层神经末梢传递一遍,说下次也好,说啥都好。
“是不是……太久没见了?”我吱唔着,不知道他那一头话听清了没,那天晚上我不记得电话是怎么挂掉的,似乎很平常,我睡的很香。隔上好几天到周末又接了来电,他说出门,我说好。
我是明白的,是他说出来的话缓了我内心的焦灼与不安,是在过度急切的奔跑中他好等上我跟我走一段路。
微弱的光从车窗里泄进来,我爬起来去弄了泡面,香味儿把他给呼醒,睁了半只眼睛眨巴眨巴一骨碌就爬起来,挤了牙膏去洗漱,车间的空气清爽许多,过道上还没人,上边床铺大叔的呼噜声还震的跟天响,好像车厢都在抖。
他叠着腿坐过来带着薄荷清爽气息,我递了水瓶过去,他一咕噜喝下去:“怎么醒这么早?”
我把泡面碗给他掀开,我的眼镜上被热气熏了雾看不清楚,说:“睡不着了,喏,都给你泡好了。”
他手伸过来指头冰凉掐着我脖子,倒是一阵舒适,被他捏着的地方一阵酸爽,我笑着挡开他的手自己动着,只听见骨头咔喀的响:“干啥呢,快吃你的。”
吸溜吸溜,我吃完收拾好单就坐在床板上看着,直到他抬起头笑我要给我递过来一勺泡面说:“怎么,还没吃饱呀?”我忙摆手,才意识到自己看着他也不禁跟着他张嘴,明明已经吃好了,埋了头自顾自地发笑。
起身洗过了手,我们站在车厢连接的地方敞敞,外头有风从这个地方渗进来,光线穿过窗户透进来,比刚刚亮上一些,还是灰蒙蒙的拢着层雾般。
进入一处山间隧道,哐且哐且,一片昏黄的灯光闪了我眼睛,我忙取下眼镜揉着,他把我的手拉下来,再将手掌平坦贴着,拇指缓缓按着太阳穴,温热而过分舒适,叫我两只手有些不好往哪处放,拽了他衣角,一顺便揣到了裤兜里头。
一晃便出了隧道,再睁眼的时候天又亮了许多。还有很远,我们还得坐上很久,再转了大巴车或者候着的面包车,走上些路就该到了。
我从他裤兜里摸到个硌手的玩意儿,掏出了烟盒来,但是没有火机。我拆了支烟拿在手里把玩,瞅了一阵便塞到自己嘴里叼着,是那种薄荷儿的,烟味很淡,跟牙膏味道一样。
我拉过他的手嗅着指尖,是闻不到味道的,倒是还有早上的麻辣牛肉味儿,我憋不住笑了起来,咬着烟嘴儿问他:“没火?”
我舌头抵着让它一翘一翘的,他一把夺走又塞回烟盒里,说:“小孩子不要抽这玩意儿。”
我笑一声,辩道:“不是小孩了我。”
“再说,你别告诉我你这揣兜里不是抽的。”
他摇头:“真没火,就闻闻。”
我嗯了声,点头,又从他裤兜里抓出来放自己口袋:“我就先给你拿着,想闻的时候来找我。”
他突然抱着我挡了一下,一口咬在唇上。我忙捂着嘴巴:“干嘛。”
他还舔了一下:“酸菜味。”
我背过身不理他,半晌没说话,他手搭在我肩上看着窗外层峦叠嶂。
“一下没作业写感觉还有些不大习惯。”我说。
“想这么多干嘛。”他扒拉了下我的头发:“好像又长了些。”
我皱起额头感觉有些遮眼睛,他倒是快活,总是去剃那种很短很短的发型,要是长长了些就一根根竖起来。
他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抬头纹得出来了。”
我嘻嘻地笑。
还要坐很久的车,我在背包里翻出了扑克牌,他随便拉了个小孩一起玩斗地主。每次都新开局,我老是抽到地主,结果那小孩老手的很,和他一联手总是顺子一条龙,几下牌就出光了,脸上反倒被贴了许多纸条,我有些愤慨,想着历史上难怪农民阶级总得翻翻身。
小孩要到站的时候忙要我们QQ,说回去拿纸写了,他一把扯了我脸上餐巾纸摸出来笔往上边填了一串数字,我在桌子底下踹他,结果把我腿夹住了。
行,那不理。
那小孩睁着眼睛在旁边看,忙指我:“他……他……你还没写呢。”又转过来视线望着我。
他歇了笔拿纸条往小孩身上一拍:“联系这个,等于我俩了。”
那小孩很宝贵的拿餐巾纸又包了一下叠了几层放口袋里,说:“漂亮哥哥我一定会记得你的。”跟着就被家长喊了站在包厢那头去等着下车,还伸长了脖子往我们这望还一边摆手。
我们向他招手,坐着没动。他似笑非笑,说:“看样子咱漂亮哥哥牌术不大好啊。”
我腿挣扎了出来又踹上一脚:“我这是怕打击小孩自尊心。”
他眯眯笑,眼眉弯弯:“连带着早上的事还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