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姑娘显然也是认得她的,脸色一僵。
沈琼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同她对视了会儿,总算是艰难地寻出点记忆,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她同方清渠一道逛庙会的时候,遇着的那位徐姑娘。
“徐姑娘请进,”沈琼站起身来,熟练地问道,“是想要看看胭脂,还是香料?”
徐月华自然是记得沈琼这个人的,那日庙会见着后,她还使人去查过沈琼的身份。
她近日总是听人提起,说是京中新开了个南边来的胭脂铺子,价钱虽比旁人家贵了些,可却是十分好用,便想着亲自过来看看,怎么都没料到这铺子竟然是沈琼开的。
在初时短暂地愣了会儿后,沈琼便没再表露出什么异样,只将她当做是个上门来的寻常客人一样对待。
可徐月华却是一见着她,就想起着人打探来的事情,在挑选胭脂的途中,目光总是忍不住往沈琼脸上瞟。
“徐姑娘,”沈琼轻轻地敲了敲桌案,委婉地提醒道,“你莫不是看中了我脸上的胭脂?若是如此,那我寻出来给你试一试可好?”
徐月华沉默片刻:“让夫人见笑了……我其实是有几句话想同你讲一讲。”
旁人称呼沈琼时,大都是说“沈姑娘”,像庄茹这样熟悉起来的,甚至已经叫起了“沈姐姐”。可徐月华却偏偏是以“夫人”相称,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她的那些个旧事。
沈琼抬眼看向她,微微一笑:“你说。”
“我听方公子提起,说是当初进京赶考途中遭贼,是得夫人赠了银钱,才没误了考期,故而心中甚是感激。”徐月华轻声细语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夫人倒真是好运气。”
沈琼听着她这弯弯绕的话,却并不肯接腔,只笑了声:“我运气的确不错。”
徐月华被噎了下,顿了顿后方才又道:“他如今拜在我父亲门下,又得以入翰林院,得皇上青眼,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琼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听徐月华讲着闲话。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可意思却也简单,无非就是说方清渠前途无可限量,可她沈琼不过是个寡妇,实在配不上。如今方清渠也不过是想着报恩罢了,迟早有一日,会厌倦了她。
此外,徐月华话里话外也有自矜家世的意思,毕竟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可沈琼却不过是个商户女。
沈琼倒也没恼,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了,微微一笑:“多谢徐姑娘提醒,我会去同方清渠聊一聊的。”
作者:今后更新时间改成【晚上八点】
ps.问我男主什么时候出场的话,我只能像外卖小哥一样回答,快了快了(至于究竟什么时候送到……
pps.今晚八点有二更
第13章
沈琼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徐月华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再没方才舌灿莲花的伶牙俐齿。
错愕之后,徐月华满是震惊地看着沈琼。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小到大,无论是自家的其他庶女,还是别家往来的闺秀们,都会让她三分。哪怕是言辞间起了争执,也不过就是拌几句嘴斗个气,断没像沈琼这样,先是什么都不说,转头就要告到旁的男人那里去的。
其实自打得知沈琼嫁过人后,徐月华便没将她当回事,原以为今日这话说出来,她就该自惭形秽地远离方清渠才对,却不料,她竟然准备将这些话学给方清渠听!
“你怎么能如此,如此……”徐月华结结巴巴的,一时间像是寻不着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沈琼一样。
沈琼就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她也没工夫跟徐月华掰扯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笑道:“我怎么了?徐姑娘莫不是觉着我过分?可我也只是准备将你方才所说的话转告方清渠罢了,你若是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徐月华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撑着道:“你告诉他又如何?我方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沈琼没同她争辩,只嗤笑了声。
小姑娘家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特地跑来说这么些话是什么意思,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着实没必要费这个口舌。
“夫人真是好本事,”徐月华被她这笑扎了眼,恼羞成怒道,“只是不知方公子可同你提过,再过些时日,他的母亲便要搬到京城来了。你觉着,那位老夫人会如何看你呢?”
这件事情,是前些日子徐太傅谈及方清渠之时偶然提到的,夸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安顿下来之后立时就将家中仅剩的长辈给接到京中来。
徐月华记下了这件事情,如今刻意提起,隐去缘由,倒像是方清渠着意同她讲过似的。
方清渠的确没向沈琼提过此事,换而言之,沈琼也压根没关心过他家中还有什么人,近期有什么打算。
如今从徐月华这里得知,沈琼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不甚在意道:“这就不劳徐姑娘费心了。”
开了半个多月的铺子,沈琼的性情可谓是磨练出来了,话都说到这地步,也没下逐客令。但桃酥却是怎么都忍不住了,她从方才徐月华明里暗里贬低沈琼开始,就已经开始瞪人了,到现在更是藏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开口道:“咱们这里是胭脂铺子,姑娘若不是来买东西的,就请回吧。”
徐月华见沈琼不再言语,自觉算是占了上风,竟还有闲心选了两盒胭脂,方才带着侍女离开了。
沈琼倒是淡定得很,收了银钱之后记了笔账,一回头却发现桃酥眼都要红了,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哭笑不得道:“这是怎么了?”
“我替姑娘觉着不值……”桃酥强压下泪意,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怕勾得沈琼也难过起来。
方才徐月华说了许多,话里话外都有讽刺沈琼嫁过人,如今还不自量力想要高攀状元郎的意思。桃酥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委屈,明明自家姑娘什么都没做错,当年是被裴明彻欺骗,如今也是方清渠上赶着追求的,怎么反倒都成了她的不是?
早知如此,当年由着裴明彻病死,年初由着方清渠误了考期,谁都不帮,岂不还省了事端?
沈琼递了帕子过去,含笑劝道:“她自己心气不顺,又不敢同方清渠说什么,所以才到我面前来扯东扯西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若真是为此生气,才是遂了她的意。”
桃酥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可心中却重重地记了一笔。
沈琼仍旧摆弄着鲜花插瓶,及至晚些时候,庄茹竟又上门来了,身边还跟了位颇为眼熟的姑娘。这次沈琼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恒家的四姑娘,也就是恒伯宁的亲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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