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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下的冰块,只听咔嚓一声,惊动了周老二,周老二脸色一变,连忙大声喊着,快跑。
周老抠他们也顾不上板车了,牵着毛驴就朝前面跑,猫蛋被周老二抄腰抱起,等跑到十米开外,才停了下来,只见冰面上安静的很。
大瓜二瓜捡着地上的土坷垃朝那个火堆旁砸了过去,也没啥动静。
……
周老二和刘旺壮着胆子下去拉板车,等走到火堆旁边的时候,扒拉开上面的木柴灰,只见下面的冰块已经融化的有一掌那么厚了,趴在下面,竟然还能看到冰层下面在游动的鱼。
俩人连忙跑到车上找棍子,用菜刀削尖头,一个劲的捣着这个冰窝窝,没捣几下,剩下的冰块就破了。
下面的鱼都涌了过来……俩人都高兴傻了。
岸边上的王翠芬她们也赶快跑了过来,只见这俩人趴在冰面上,用手去抓着下面的鱼,没一会儿就抓了两三条。
刘小娥去板车上把蚊帐子拿了出来,刘蛮山和周老抠就地做了一个网兜子,等他们离开这的时候,板车上装了三袋子的大青鱼,有的还在袋子里蹦跶着。
晚上的时候,因为不太黑,又有煤油灯,晚上也赶着路,终于是在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到了榕城,此时这个点还没有人起来哪。
城里静悄悄的,屋顶,地面都是白晃晃的,等架着车来到一处胡同里停下,往里走了走,第五家,周老二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周老抠牵着驴,这胡同狭小的很,两辆板车在里面不好进租的院子里,就把板车拆开了。
等板车还有人都进了院子后,周老二连忙把大门从里面给搭上了。
猫蛋打量着这个小院子,停下两辆板车后,院子里就没多大的地方了,有三间房,周家一间,刘家一间,剩下那间是灶房,这是他们两家共同租的地方。
屋里存放着他们之前运来的酱菜坛子,还有粮食啥的。
再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这个屋对于王翠芬她们来说,东西都占一大半了,也只有一张床,连个隔间都没有,往后咋睡?
来不及收拾,就先这样对付一晚上,这个地方压根塞不下两家人,周老二准备天一亮就出去找房子。
刘旺也是这样想的,第二天推辞一番,周老抠说啥要把这个地方让给他们,他们再出去租。
因为难民还没涌进来,城里的房子价格还算不上贵。
周老二出去找房子,刘旺也帮着一块找,上午就在北城找到了一个和这个小院子差不多的房子,一个月租金两块五,价格也算公道。
半夜的时候,周老二一家人就搬了家。
为啥半夜搬,他们的东西太多,太打眼,那成袋成袋的粮食,还有散发着腥味的鱼,以及锅碗瓢盆啥的,白天太招摇了。
毛驴也跟着周老抠来了,他家的院子比刘蛮山家的大点,给驴盖个草棚不成问题。
搬到了新地方,等他们从里到外的收拾好,天都大亮了。
吃完王翠芬蒸的几块红薯,他们把大门从里面锁上,就躺进软和的棉被里,倒头睡去,睡了一天一夜,才稍微解了乏,浑身就像车碾的一样,酸痛的格外不是味。
但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小院子虽然是租的,但往后这就是他们的家了,不用再东奔西跑,终于能踏实下来了。
城里没有炕,是木床,租房子的时候,屋里正好有三张木床,除此之外,啥也没有,这个院子比刘蛮山的那个还好一点,好在堂屋有东西两间。
王翠芬和周老抠住在东间,猫蛋住在西间,周老二和刘小蛾住在偏房,对面是灶房。
他们租的这个院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灶房是没有铁锅,王翠芬她们一路带来的铁锅正好用上了。
这是搬到新家的第一顿,之前那顿不算,王翠芬手脚麻利的蒸了一锅葱花花卷。
把三斤多重的青鱼用剪刀去鳞,去内脏烧了一条,烧的麻辣鲜香,香味飘的整个巷子都是嘞。
猫蛋一口气吃了俩花卷,一碗鱼肉,两碗鱼汤。
这鱼是野生的,鱼肉鲜嫩的很,鱼汤炖的奶白奶白的,喝一口滋味醇厚的很。
吃完饭后,猫蛋帮着王翠芬和刘小娥在家关着门处理袋子里的鱼,这鱼一时半会吃不完,必须要用盐腌起来。
周老二和周老抠去外面打听煤场,推着板车买煤去了,这个地方周老二来好几趟了,黑市也打听出来在哪了,当时绸缪未雨的提前用钱买了几张煤球票,这不就用上了。
城里一般都是烧蜂窝煤,几乎不怎么烧柴。
猫蛋不知道,此时的双水村已经被洪水淹没在了里面,逃难的路上,人多的很,那里的雨还在一个劲的下,就像瓢泼的一样。
越来越多的人朝榕城赶。
周老二和周老抠他们就拉回来一小堆的蜂窝煤,从板车上搬下来,码到了灶房的墙角。
看着这几块煤球,周家人都不踏实,因为十几
', ' ')('天就烧完了,后面没煤球用了咋办?
晚上的时候,周老二去找了刘旺,俩人商量了商量,夜里赶着驴车出了城。
这个时候,城里还没有难民,粮食,菜,蜂窝煤啥的,还不紧张,周老二他们要趁难民进城前的时机,赶快囤好过冬的东西。
搬过来这一两天了,王翠芬她们一直没有出门,现在院子里挂的都是咸鱼,压根不能出去惹人的眼,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遭了。
隔壁的人都知道这家搬进来人了,但一早上只见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头拉着大板车出去买煤球,倒没有见里面还出来啥人。
大门一直从里面关着,就仿佛不希望人上门打扰似的,胡同里的人路过这的时候,最多也只是往门口撇一眼。
甚至有的人还不知道这搬进来人了。
之前那三袋子大青鱼,周家和刘家一人一半,王翠芬做了一些咸鱼,剩下的想做成糟鱼,可做糟鱼要用到坛子或者罐子,家里的坛子之前都腌上了咸菜,坛肉,糟鸭蛋。
“这不有个大水缸吗?”
收拾院子,想在院子里给毛驴搭个棚子的周老抠指着灶房外面墙角里那个落满灰尘,里面盛着积雪和烂叶子的陶瓷缸。
王翠芬过来一瞅,用扫把扫掉水缸外面的残雪,见还真是个大水缸哪。
她们刚搬来那会,天黑,再加上水缸被雪给埋了,一时竟没有发现。
俩人把水缸歪起来,滚到了院子中间,院子里没有水龙头,也没水井啥的,整个胡同吃水都指望着胡同口那仅有的一个水龙头。
水龙头按在了墙上,下面伸出一小节铜管子。
胡同里一大早,人来不及倒尿壶,都是蓬乱个头发,眯着眼,弓着背,拎着铁桶急匆匆的跑过来排队接水。
有的时候那人能排到外面的大路上。
王翠芬把桶里的雪和叶子树杈清理出来,把桶里仅剩的那点水倒了进去。
“这城里好是好,就是接水要到外面接,这也太麻烦了。”
周老抠也觉得麻烦,以前他们住在乡下,自家院子里就有一个压水井,想怎么吃水就怎么吃水,方便的很。
猫蛋见她爷拎着桶去外面打水去了……
“奶,要是能在这院子里弄个压水井就好了。”
乡下人有会弄压水井的,等再过些日子,逃难的人过来了,里面保不齐就有会弄压水井的。
王翠芬把孙女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老家院子那个压水井,就是她公公还活着的时候,请人来家里弄的,就管人家吃了两天饭,给了多少钱倒是忘了。
周老抠来回拎了几趟水,可算是把水缸和剩下的鱼全给弄好了。
周老二和刘旺俩人赶着驴车,去湖上弄来了一车的青鱼还有草鱼。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等天黑了,才带着只露出俩眼睛的帽子,来到了黑市,在黑市出了半板车的鱼,天亮后,又在国营饭店那出了一袋子,棉花厂食堂单位出了剩下的。
用鱼换来的钱和各种票证,他们压根来不及数,一股脑都塞进了散发着腥味的褡裢里,然后连夜又跑了回去,又拉了一大车……
周老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把塞的鼓鼓囊囊的褡裢交给爹娘,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整个人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身上都是浓臭的鱼腥味,衣裳都是泥点子。
见他终于回来了,在家等的焦急的王翠芬和刘小娥她们终于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刘小娥心疼的给他摘下帽子,只见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的,脚上的鞋已经被雪水浸湿的透透的了。
猫蛋端来热水,王翠芬给儿子用热毛巾擦了脸,擦了脚,又把烧的热腾腾的炉子给搬到了儿子床前,给他用棉被盖好。
那边的刘旺也是一个样子。
刘蛮山见他们一直不回来,晚上朝周家都跑了好几趟了。
俩家的大人还有娃都担着心,在家等的急的不行,周老抠和刘蛮山还去外面找过,听黑市那边有人说,有个胆子格外大的男的在这卖过鱼。
还被抓投机倒把的人追着到处跑。
被追着跑的那个人就是周老二,这种东西,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些鱼必须要尽快出手,才能腾出来车去拉第二趟,所以不能像那些人一样躲躲闪闪的不敢卖,像他们那样,啥时候能卖掉一车啊。
他直接背了一袋子鱼,敞开了口,收钱收的压根来不及数,瞅情况不对,背着鱼袋子撒腿就跑。
在周老二这,人家给钱还是给票证,都行,这也是他为啥能短时间在黑市出掉半车鱼的原因。
最小的鱼也有两三斤重,大点的四五斤,再大的有六七斤重。
他出手的价格便宜的很,小的一条一块五,中间的两块五,大的三块五。
这可比供销社的便宜多了,供销社不仅要鱼票,价格还不便宜,并且这大冬天,你想买还不一
', ' ')('定能买到,它是紧俏货。
有的人一买就是买五六条,多的甚至十几条,这样的机会很难遇到,反正是冬天,放着也不坏,比去供销社买猪肉都划算。
给岳父岳母家拎两条,给厂子里领导送两条,这可比买点心都有面。
当时在黑市的角落里,简直是哄抢了起来,要不是抓人的来了,周老二在那能把整车的鱼都出掉。
后面甩掉那些人后,又跑到了国营饭店,国营饭店的厨子一听说他有鱼,激动的很。
这些天,不是这个厂子里的领导过来吃饭,就是那个厂的,还有一些上面的干部啥的……
一个星期前国营饭店的范主任就给他下了死命令,说明天有个大人物过来吃饭,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法款待好。
可拿啥款待,就拿那些白菜萝卜?
他就是一个厨子,饭菜做的再好吃,也空手变不出花来啊。
范主任在外面找了几天的菜,就拿回来点鸡蛋,还有一块猪肉,这够干啥嘞?
就这些东西,让他想法子……他能想出啥法子。
就在他明个没法交代的时候,这鱼就送上门来了……他直接做主要了一袋子鱼。
去了棉花厂食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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