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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宗门,掌门就传讯叫我过去,连带着凌霜君一同。
到地方才发现是凌霜君的师尊也在,唔,像是和我一样刚突破的样子,周身气息还不太稳固。
大抵是掌门在的缘故,他难得坐的端正,不像以往见到他时总是副散漫的模样。不过挺好理解,毕竟凌霜君的师尊年岁并不大,对他来说掌门同样是长辈,难免拘谨些。
恐怕也是因此,一见到凌霜君,他师尊就轻松了不少,起身和掌门说了声,带人去了别处。
掌门随手布下个结界,随即拿袖子遮住半张脸,在那故作伤心、连声感叹:“孩子大了呀,明明出关那么久了都想不起来要说一声,还瞒着阿娘自顾自去做了那么多事,阿娘好难过。”
怎么说,在我看来掌门很合适跟黎天歌当师徒。等解决完系统也许可以把黎天歌丢给她,他们多半非常有共同话题。
我很少见她有正经的时候,对这幅作态早已习惯,所以仍然面无表情。而且,她会这么说,意味着她并没有在意我先前冲动去剑宗的事。
嗯……或许,也不会计较我差点炸了剑宗半座山的事?
我说:“在等你喊。”
掌门上手掐我的脸,仿佛生气了:“过去那么久,你就不知道主动来找我吗?”
我清楚她没生气,只是做做样子,就任她掐着,没做出任何反应。
只要一直没反应,别人就会觉得无趣,当他们失去兴趣,就会停止所做的一切。嗯,是这样。
柳如似看着有些失望:“崽崽,给点反应嘛。”
我歪了歪头,轻而易举从她手中挣脱。她除了刚掐上时力道大了些,之后根本没有用力,只是逗弄孩童的力道。
她总希望我为此做出反应。我能理解,但不明白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怎样才是正确。
又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所以通常而言,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不说、不做,就不会错。
于是我说:“我不会。”
掌门没强求,把手收回去,倒了两杯茶,往我的方向推了一杯,语气轻松:“那好吧,来谈正事。酒酒说你头疼,现在还疼吗?”
我想了想,说:“好些了。”
掌门状似无意般问:“晕着的那会儿,有什么情况吗?”
我刻意带点茫然地稍稍歪头,像是不明白掌门话中的含义。
其实是有的,在醒之前,我总能记起很多零碎的片段,尽管醒过来之后多数记不大清,仍对小部分有些印象。
只是掌门显然知晓我记不清以前的事绝不是因为小时候病了一场,可她从未提起,大抵不希望我想起来?还是瞒着比较好。
她稍稍眯起眼看我,很是随意地转移了话题:“说回来,渡劫的幻境发生了什么?”
也没发生什么,就那样。我想,于是说:“遇到了凌霜君。”
而后原原本本地,将全部发生的事重复一遍,无一疏漏。
尤其是那个称呼。寒光就是寒光,其他人也罢了,剑修绝不会直接用剑名称呼另外一个剑修。何况凌霜君一向是直接喊我名字的。
柳如似的表情逐渐从微笑变成面无表情,再往后脸上带上了困惑与错愕。等我说完,她委婉询问:“虽然我相信修士的记忆能力,但是,崽崽,你没有出现描述错误吗?”
回想使用的词句,确认它们能准确传达我想表述的意思,我摇头否认。
柳如似站了起来,犹豫会儿,问我:“那崽崽,当时你有奇怪的感觉吗?”
在幻境里我只想着解药性,并没有想到其他。思考过是否存在能被称为奇怪的感受之后,我确认:“没有。”
“也太清心寡欲了点。”她显得有些苦恼,“就算我喊你崽,现在也三百岁了啊,怎么会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而且按身体年纪……应该精力非常旺盛才是,怎么会没感觉呢。”
不是很懂。
“所以那本房中术你还是没看?”她突然反应过来,问。
我实话实说:“看了,没懂。”
掌门:“全没懂?”
我:“基本。”
掌门恨铁不成钢,再次提起让我去别的宗门看门的事:“是该把你送去合欢宗,酒酒老拦着我,该让她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韩宗主前不久刚说过,往后不拦着掌门了。我有点担心,总觉得以后恐怕会被自愿去合欢宗一趟。不过真得去也没办法,随遇而安吧。
柳如似叹口气,大概觉得难办:“回去之后要是小五在,把她叫过来吧。你有事要和我说吗?”
我说:“系统对我们的描述不一定正确。”
掌门抿了口茶,示意我说下去。
凌霜君的徒弟说我回回近战是想不开,显然他从系统那了解到的是,我擅长远程攻击而非近身作战。但我自始至终都练的是近战,只有使用符纸和偶尔用灵力辅助时,才与远程扯得上些许关系。
她听完放下茶盏,很是
', ' ')('无奈地摇摇头:“崽崽呀,你那是特例,别人可不一样。”
我是真有些茫然了,她却说过就罢,没给我任何解释。
“那除此之外呢?”掌门托着下颚,笑盈盈的。
我犹豫一下,还是说:“系统,你知道多少。”
这句话我问过她。
系统早在我出生前就出现了,连我都有所听闻的东西,更为年长的前辈自然了解更多。当时掌门并不希望我和凌霜君有太多牵扯,担心我也出事,就没有仔细说明,告诉我等真正确定是自己想知道时再来问她。
现在,我还是想得到更多解释。
我想,我应该是已经决定了。出于我的选择,不受他人影响,也不因外物改变,是的的确确出自本心的,我自己想知道。
掌门再次确认:“自己决定的?”
我应了声。
“我想想从哪开始……系统绑定人类后,多数以生命胁迫对方完成任务,任务内容可能对我们有利,也可能是你所了解的那些。”掌门喝了口茶,应该在顾及我的情绪,尽量委婉地说明,“他们,外来者,能清晰知晓我们无法了解的命数,认为我们属于虚假……甚至能随意改变我们的命运。”
多数修士将穿越者称为外来者,因为那些家伙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受天道限制。
我问:“不能杀?”
如果以黎天歌为参照,他那样的我一剑能解决,如果趁早发现,应当比较好处理。
而阵法也有跨越修为等级的杀伤能力,我在这方面不太行,换成符修来理应可以做到击杀才是。
“因为多数外来者暴露时,修为已经到筑基后期或是金丹了。”掌门垂下眼,看着手中的茶盏,“曾经我们试过剿灭持有系统的外来者,那人修为不过金丹,元婴大乘期的修士在他手上折了大半。”
“她一人,换了三十人的命,神魂俱灭。每次我们攻击时她都如能预知那样,提前做出判断,而她死后,在她身上并未找到能与系统对的上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接近系统的灵力波动。”
黎天歌说过,他那个系统没有实体,以能量形式存在。也就是说,或许系统可以自由更换寄生对象,宿主死亡就直接离开。我想了想:“没法防备?”
柳如似叹口气,眉间笼上一层郁色:“早先我们还能通过轻微的灵力变化,判断一个人是否拥有系统,现在几乎看不出,能得到的消息与样本太少了。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将某些时候出现的一小段灵力波动写入防护阵法,一旦察觉直接绞杀,却未必有用。就像你徒弟,已经确认是外来者了,可这么久阵法都没启动过。”
“甚至有些系统能迷惑心智,改造肉身,扭曲认知——你应该听说过,那个爱徒弟爱到疯狂的器修。可在他那个徒弟出现前,他意志坚定,比你还要清心寡欲。”
我觉得我不算清心寡欲,想要的东西还挺多,就是没有特别想。
尽管不是很懂改造肉身是怎样的改变,但迷惑心智和扭曲认知,应该可以防范。至少从凌霜的状态,能确认凌霜君一直神志清楚。
“可以防。”我得出结论。
“现在可以。”柳如似纠正,“系统的能力在增强,出现的间隔,也从百年到十年,再到如今几乎年年都有,多数宗门都出现过疑似有系统的人。即使能防备,也总有疏漏之处,再这样下去……”
她没说完。
可以说,韩柳宗几乎代表了修士当中最强的防御能力。
在系统遍地都是,且破坏力极强的现在,修士能维持稳定,也有韩柳宗的一份功劳在。宗门里的符修与器修向来很忙,总是会被请去其他宗门更新加固护山阵法。就连我姐偶尔也会因为人手不足,过去帮个忙。
如果韩柳宗也出问题,那些修为尚低的修士多半沉不住气,会感到恐慌,一旦自乱阵脚,更容易被趁虚而入。
所以其他宗门可以不招新,暂时闭门自保,韩柳宗与几个大些的宗门不行。
“事实上,不仅外来者,修士也可能与所谓的系统绑定,概率很低,而且多少都出现了性情大变的状况。”掌门停了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们对系统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自愿牺牲的先辈。”
难怪她没阻止我留下黎天歌。
与其用必然的牺牲换取零星的情报,不如从一开始就逐渐瓦解对方的防备,从言行中逐步推测系统的能力范围与弱点,至少安全些。
掌门结束了话题,尽可能轻松的说:“算了算了,说下去也没意思,一时半会儿没有解决办法。应该没有其他事了?”
是没有了。我点头。
她就问:“要等穆涣一块儿回去吗?”
我说:“出去等。”
掌门又喝口茶:“那好,崽崽你先出去吧,记得叫小五过来。”
快要走出门时,我听到她轻轻放下了茶杯,说:
“虽然有秘密很正常,但骗人不好呢。”
——她发现了。
', ' ')('并不怎么意外,毕竟掌门是看着我和我姐长大的,瞒不住挺正常。
我回过头,掌门冲我笑笑:“不要想太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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