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禾苗一点一点的干枯, 河道里的水位一天天下降,农民们都快急红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很快大家都想到了去年年末的那首童谣, 上天惩罚的说法又悄然在民间流行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预言,开始在百姓中爆发开来:如果不把那位生性残暴的皇帝换下来,今年还会发生蝗灾!即使他们辛辛苦苦挑水,能种活一些庄稼,也会被蝗虫啃食干净!
民间的动向自然瞒不过戚靖琪,但他已经无力辩驳了,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上天才会降下这种惩罚!
不,不对!他是储君,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他是真龙天子!
戚靖琪心中两种思想打得难解难分,因为这次大旱,朝廷上也同样吵得不可开交。戚靖琪坐在那奢华的龙椅上,眼神空洞,仿佛一具傀儡。
陶笉然得知旱情已经开始,有些不放心地想要出去看看宁安有没有受到影响。而戚博翰怎么可能会放任陶笉然独自离开岳州府?非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这些事情县令和知州会做,你就别去抢他们的活了。要是没事做,不如就在城里转转,也能看到百姓们的状态,何必舍近求远。”
陶笉然知道戚博翰是不想自己离开,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这次旱灾也是县令们的考验之一,他都提前那么久提醒过县令们了,如果这点工作都做不好,那县令的位置就可以换人了!
于是第二天,陶笉然吃过早饭,跟两个小宝宝亲亲一番后,便上街去了!
王府坐落在岳州府的正中央,东面一条街,是各种大宅子,住的都是宁安土族世家。之前被充当学校的三个大院子,就在这条街上。
南边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区,有钱一些的会盖个砖瓦小房,穷一些的也是土墙加青瓦,比陶家的宅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西边是集市,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贩,还有进城来赶集的其他百姓摆的地摊。、
西街是平民们的日常消费区,北街则是岳州府最繁华的商业区。香满楼、御宝楼、福记珠宝,都坐落在北街。这里吃喝玩乐一条街,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勾栏院!
只不过那些青楼只有晚上才营业,而陶笉然每天晚上都要陪戚博翰,还没有晚上出来过,所以来岳州府两年,他竟不知道岳州府还有这种产业!而这其中有多少是戚博翰的引导,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陶笉然出来是为了体察民情,所以并没有往熟悉的北街走去,而是直接左拐。
王府附近的街道都是青石板,宽敞整洁。但是越往西边走,道路上的青石板就愈发破旧,不少地方都坑坑洼洼的。走了大约五分钟,陶笉然突然就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人声鼎沸。
再往前走两步,青石板就没有了,脚下是夯实的泥土地面。西街左右两边是简洁的砖瓦店面,店的后院就是店家们的住宅。而在这些店的前头,则是茅草大棚,这是官府搭建出来租给摊贩们的。按月结算租金,一个月十文钱,不算太贵。
而这些大棚前面,则是各种直接摆在地上的小地摊了。岳州府的市场管理十分严格,可以摆地摊的区域都划分成了方方正正的格子,百姓们进城后,可以在某一个格子里免费摆摊一个时辰,超时则要缴纳一文钱一个时辰的租金。这是为了保证每个进城的百姓都能有摆摊的地方,顺带也给官府创个收。
不过基本上没有什么百姓会“续费”,毕竟他们只是进城来卖点自家种的蔬菜或者农副产品,就算全卖光了也不一定能赚回一文钱,卖不完的还不如带回家自己吃呢!
陶笉然今天是吃过早饭才出门的,所以到的西街的时候,早市已经结束了。所以此时西街虽然依旧热闹,却不会像早市一样人挤人,这让跟着陶笉然的暗卫松了一口气。
陶笉然身穿锦衣,走在西街这种的地方,就像是掉到了鸡窝里的凤凰,立即引来了百姓们的打量。陶笉然早已习惯这种眼神,所以并不慌张,反而信步闲庭地打量起西街的环境。
跟所有菜市场一样,再卖鱼肉的摊铺附近,总是有许多脏水横流。百姓们见怪不怪,偶尔遇到苍蝇飞过自己眼前,只是下意识地挥挥手赶一下,陶笉然却微微皱眉。
越是脏乱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疾病,何况现在医学这么落后,预防比治疗重要得多了。看来地让牛成弘回来重新规划一下岳州府的排污系统才行。
将这一想法记在系统备忘录里,陶笉然又往别的地方看去,发现一个身穿捕快服的男子,站在一个地摊前。
那地摊上是一块看起来脏兮兮的灰布,上面摆着一些蔫黄的蔬菜。而隔壁地摊也正好是卖蔬菜的,但是人家的蔬菜水灵灵的,一眼看上就让人充满食欲,这对比不可谓不强烈。
那蔫黄蔬菜的摊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如今还是早春,老妪身上只有两件单薄的衣服,陶笉然看着都觉得冷。她在捕快的注视下,巍巍颤颤地收拾着自己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