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面具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粉色的桃花如被揉碎一般,一片片裂开。
“这是你捡到的?”
苏窈稳住了发颤的嗓音,用一种怯懦惊慌的语气问着。
张姝点头:“是的,搬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在梳妆台上发现的,一黑一白花纹很独特,我想着可能是之前主人留下的,便没有丢掉…妹妹为何这般怕它,可是这面具有什么不好?”
苏窈张了张嘴,肩头上被人捏了下,而她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垂下眼帘去看那地上的面具,“曾经做过噩梦,梦里就有各式各样的白色面具追了我一晚,让后我就发了高热差点没救过来,后来,便对这些白色面具打心眼里恐惧,刚才看到一下子被吓得没缓过神,让姐姐见笑了。”
张姝的泪从眼眶落下,“对、对不起,妹妹,我没想到会害你想起这般可怕的往事,我这就把它们丢掉!彩星!彩星!”
她连续喊了两声,嗓音拔高,却也只是比往日声调高一些,听起来中气不足,短短两声就已经耗费了她的力气,整个人的状态更加不好,脸上是半点血色都没,她自责又伤心,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声嘶力竭的咳嗽让她苍白的脸瞬间涨红,弯着身子咳嗽的好似将五脏六腑全部呕吐出来。
苏窈捏了捏手指,示意晏危松手。
“姐姐。”
她走过去,扶住了张姝,伸手在那嶙峋的脊背上轻拍着。
这时,彩星听到声响跑了过来,见张姝这样子,连忙取了药丸给她服下。
用了药的张姝好了许多,一缓过来便对彩星命令道:
“去把那面具丢掉,丢得远远的!”
彩星进了离间,捧着面具向外走去。
“妹妹,对不起,是我不好。”
张姝哭了,与方才的哭不同,泪如雨落,眼眶鼻头通红凄惨。
她透过泪水注视着苏窈,观察着那张天真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情绪。
苏窈像是恐慌后的惊魂未定,眼神有些虚晃,而且在看到张姝哭后,她也含着泪,抽噎道:
“姐姐快别这么说,是我的问题,跟姐姐无关,姐姐身体本就不舒服,快别哭了。”
她抹了把眼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用哭腔说:
“姐姐,我先告辞了,那个面具实在是让我害怕不已,我留在这也会招姐姐伤心,明明不是姐姐的错却显得好像是姐姐故意吓唬我一样,我不想姐姐因为这个难受,所以我今天先回去了,等明天再来看姐姐。”
说着,她捂着唇跑了出去。
晏危第一时间追了上去,门口端着茶的秀竹见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把茶水放下冲着张姝行了一礼后赶紧走了。
刹那间,屋子内只剩下了张姝。
她有些愣怔,眼中没了泪,面无表情的瞪着前方。
彩星回来后,见到她这样,有些害怕,低声问:
“主子,面具已经处理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姝的声音冰冷,眼珠转向彩星,漆黑阴冷。
彩星心里害怕,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展现出自己忠诚听话的一面,退出去的同时也将门关上。
光线被搁在门外。
张姝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黑白两色面具。
她拿起那枚将苏窈吓得魂飞魄散的桃花面具,细细地看着,轻声低语:“既然她不喜欢,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而奔出去的苏窈在跑到庭院中心时停了下来。
她粗喘着气,眼睛喉咙都热辣辣的疼。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猛地转过头,看向正殿。
正殿的门开着,一个人脸一晃而过,门又被关上了。
苏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灌下,脖颈手臂升起了鸡皮疙瘩。
她猛然向外狂奔出去,大步的奔跑,不顾形象跑到头上的发髻散乱,明明已经超负荷了却仍不想停下。
直到晏危把她拽住,抱在怀里。
“放开我!”
她剧烈的挣扎,手胡乱抓挠,晏危的手背上被抓出了几道红痕。
晏危留意到秀竹快要追上来了,便不再掩饰,抱着发狂的苏窈闪身到一棵大树上,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似兰似腊梅的冷香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包裹住所有的害怕愤怒。
苏窈脸埋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布料摩擦着脸颊,逐渐地,她安静了下来。
大树下,秀竹奔跑而过,以为苏窈他们还在前面,大树上,两人相拥而立,好似一对怕见人的野鸳鸯。
过了许久。
晏危听到苏窈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那个人是陈美人。”
他愣了下,又听到她说:
“陈美人一直不喜欢她,处处刁难,每一次碰面都是她被欺负,若不是上次陈美人被贵妃责罚闭门思过,可能……哦,也不会,你看到了吗,陈美人现在的样子,宫人都说我们三个陈美人家世最好,就算不得宠也不会过的太差,关禁闭而已,只是不能出宫门,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言语凌乱,满是震惊。
那么不喜欢张姝的陈美人,在张姝住进来后没有刁难这个仇人,反而是自己,像一朵失去水分又饱受折磨的蔷薇花,干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