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氏才走,再无人进来,这方子还是唐牧的字,显然就是唐牧开的方子。韩覃头一回作贼,虽表面上风清云淡,出了药铺却也是两手心的汗。
她多走几步,另寻一家新开的药铺进去,要请个郎中替自己看看方子。这家掌柜却是个年轻人,眉清目正还有几分斯文气,他笑嘻嘻伸了手道:“夫人倒是瞧着眼熟,您这方子让我来看看可好?”
韩覃与所有人一样,总觉得郎中就该皱纹多一点,胡子多一点才能信得过,犹疑着问道:“你们铺里可还有年长些的郎中?”
这郎中笑了笑道:“不瞒夫人说,这家药铺正是我自己开的,虽医术不够精湛,但寻常的头疼脑热我还是能诊得的,若您肯信我,就让我替你瞧瞧这方子,如何?”
韩覃犹豫了片刻,将药方递给了他。这郎中接过方子,请韩覃在墙根的椅子上坐了,自己也出柜台坐到她旁边,看了片刻道:“这是夫人给自家开的方子?”
“郎中此话怎讲?”韩覃反问道。
这郎中一笑道:“避子汤这药是十分常见的,大户人家开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不过夫人这方子有固有守,是个十分良善的方子。我学医多年也从未见过,若夫人不介意,能否容我自己誊上一份?”
韩覃脑中嗡的一声,却也不动声色,顺着这郎中的话儿反问道:“这避子汤果真管用?”
郎中这下总算明白了,这位年轻夫人不知从何处得来这方子,怕用到妾室们身上不够保险,要专门出来寻个郎中吃定心丸。他忙指着药方上几味药材解释道:“夫人您瞧,如黑木耳、柿蒂并油菜籽等物,皆是避子良品。且这方子中没有水银、红花与麝香等寒凉之物,是个温补而又能避子的良方,若夫人愿意,我要誊一份留下来,您可看好?”
自成亲以来药汤不断,唐牧整天逼着春心端给她的,竟是避子汤。
“无事,你去抄吧。”
那回在京郊两人办事儿时,唐牧本要弄到外头,韩覃还抱着他说想要个孩子,心以为他是愿意了,谁知一回到京城,他便仍开了避子汤给她吃。韩覃咬牙闭眼坐了半晌,听一阵脚步匆匆连忙站了起来,接过药方问那郎中:“郎中,这药若是吃的久了,是否会永远不能生育?”
郎中忖了片刻道:“自然会!”
韩覃险些站立不稳,自他手中抽过那张方子才要出门,便听内间一个声音叫道:“二姐姐!”
韩覃回头,便见韩雅穿着件绛色碎花棉布长袄,梳着妇人髻,头上只得一根木簪,但面色光亮,倒比原来在韩府时好看了许多。她手里端着只箩,箩内满满的僵蚕搁到了柜上,出柜台拉着韩覃的手叫道:“我竟不期能遇见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