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眼脑子一片混沌的思索着,韩覃忽而听到院门上一阵敲门声,缓而沉,敲过三声又敲了两声。春兰与丹冬两两个几乎是同时坐起来,一个揉着眼睛到门上高问:“是谁!”
“老奴从怡园过来!”外面那人应道。
韩覃突得站起来,以为是唐牧回来了,几步奔到妆台前翻起铜镜,抿了几下头发又咬了咬看似发白的嘴唇,片刻间就见一人直突突进了卧室。她回头见是淳氏,有些失望又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是嫂子您?”
淳氏道:“二爷今夜不能来了,叫老奴来给夫人带个话儿,请您自睡。”
韩覃忍得几忍终是没忍住,盯着淳氏恨恨问道:“为何不能来了,怡园出了什么事?”
淳氏道:“锦衣卫毛其顺带人夜探怡园,二爷带着巩兆和与熊贯等人与他们交战,才刚刚全部拿下,如今神机营的人围着怡园,正在捉拿妄自行令的锦衣卫们,二爷……”
韩覃松了一口气,听淳氏声顿,又连忙问:“他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淳氏道:“他很好,但是怡园中那位韩清姑娘却受了伤。”
“怎么受的伤?”韩覃问。
淳氏居然诡异一笑:“她替二爷挡了一剑,于是就受伤了。”
韩覃听完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本是她大婚的洞房花烛夜,她的妹妹为她的丈夫挡了一刀,如今就住在她丈夫的私宅中。而她这个新婚妇人,却还三更半夜坐在窗前等丈夫回来。
淳氏见韩覃缓步踱到窗前望着窗外不语,抱拳行过礼转身才出到厅室,就听内间韩覃唤道:“淳嫂,等等我。”
她嫁妆未拆,这房中又再无别的衣服。仍旧是那件正红色的大袖吉服,她披在身上快步走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这?
淳氏犯起难心来。唐牧交待叫她代话,可没说万一夫人要跟他一起回怡园该怎么办的话。她还在迟疑,韩覃已经甩着大袖走到了院门上,一把拉开院门出外,快步往西边角门上行去。
外面只有一匹马,恰拴在上马台处。韩覃提着袍帘上马,见淳氏赶出来面带无奈在马下望着自己,伸手招问道:“淳嫂可也会骑马?”
淳氏点头,一跃步上马跨坐到韩覃身后,伸手勒缰甩鞭,马在午夜空旷的大街上便疾驰起来。
怡园正门上照壁外,唐牧与陈卿两个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左右站着,宋国公陈疏负手站在门外,看神机营的人将那些乔装打扮过的锦衣卫一个个如捉小鸡般出来。从巷口到怡园大门上,一路被血迹浸成黑色,青砖照壁上亦有一串串的血迹,到处都是被丢弃的残刀破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