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东宫任过侍讲学士,如今皇帝念旧,还要称一声先生。
唐牧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制书与公文跟上李昊,陈九带着小太监们相随跟上,李昊回头盯着陈九看了许久,陈久便止步不敢再前。如此君臣二人走得约有两丈远时,陈九带着小太监们才敢跟上。
养心殿外通往六部直房的路上,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李昊忽而发问:“清臣,公田变私田的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唐牧回道:“大部分业已水落实出,剩余的微臣与陈理卿协手正在查。”
李昊回头见他手中抱的公文,略看了一眼又转身继续往前走着:“不出朕所料的话,公田转为私田,大部分是从高阁老手中转出去的吧?”
唐牧不言,在后跟着。李昊又道:“太后是高瞻的姑母,出自高家,自然一力维护高家。而高瞻入内阁八年,提起来的官员亦不在少处,何况他还是个惯会贪私哄下面高兴的,如今朕冒然要处置他,清臣你觉得朝中反对之声当有多少?”
“皇上,微臣以为您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这天下就是您的,您要处置谁,不必顾及臣下中有多少反对之声。”见李昊转过身来认真听着,唐牧又道:“天下没有能叫所有人满意的解决办法,您是天子,应天授之权而统领天下群臣万民,您的意见,臣等理当遵丛。”
唐牧这马匹拍的太过露骨,若在场有第三人听到,无论是谁都要腹诽一句他是曲决奉迎的小人。但唐牧也曾在那孤寒的位置上坐过,领着大历朝走向它的亡国之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处于高位的那个人心中的不安与敏感。
皇权神授,无论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都要相信这句话,游戏才能玩得下去。身居高位的李昊是那么的不自信,在他身边,那怕一个太监都要比他来的得更精明,妄图玩弄他于股掌之间。更遑论群臣们,他们或者寒窗苦读数十载,或者戎马一生,如今俯首在他这个自幼连宫门都甚少出过的,少年膝下称臣,也不过一句皇权神授而已。
他是否果真就是神派来的,连李昊自己都不相信。所以唐牧才要拍马,才要给他树立自信。概因这本是个有理想的君王,又不是太后亲身所出,太后为私欲而胁侍他多年,高瞻与陈保联手把持朝政,他几番欲要亲政而不能,才会被人剪去双翼,早早死去。
如今,唐牧已在着手替他剪去身边的迷惑与阻碍,亦是想要叫他走的更远一点。
李昊往前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太后日日叫朕去慈宁宫谈话,无外乎是说高瞻不过大手大脚些,在户部为任时赏赐私田太过,叫着令得到赏田的国公亲贵并大臣们仍将私田交还户部即可,你觉得这样可行?”
唐牧双手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奏折给李昊,退两步垂手说道:“皇上,高瞻之过,远不仅仅是将整个大历朝一百万顷的公田化作私田那么简单,臣与陈理卿私下提调九卿六部许久,翻查出些遣着前阁老查恒的冤案来,其中多数皆有高瞻在其中参与,还请皇上明察。”
李昊接过奏折直接翻看开着,看得几眼眉毛渐渐拧起,草草看完啪的一声合上:“如此欺上瞒下灾赃清廉的大奸大恶之人,竟然在辅臣之位上呆了八年之久,简直可恶之极!”
“皇上!”唐牧趁势而进:“当年多少直谏查恒的忠臣,皆是因他的栽赃嫁祸而枉死诏狱,每位屈死的忠魂身后皆有一大家子的家口老小死的死散得散,家破人亡。若皇上能趁此查办高瞻之机为忠魂正名,平反一些先帝时期因直谏查恒而遭冤死的忠臣们,天下定能归心,百官亦定会口服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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