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覃也是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唐逸现在人在何处?”
唐世宣道:“还是许知友给我通了气我才知道,他如今就被二叔关在你家院子这隔壁,许知友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除了二叔谁都不认,如今他就要杀阿难。我再求不到别人,你快去求求我二叔,好不好?”
韩覃进屋又多披了件罩衣,与唐世宣两个急匆匆过巷子走到隔壁,拍了半天的门,才见许知友开门。韩覃也知唐逸惹了谋逆的大事,朝中此时皆还静寂,显然是唐牧替他遮掩了下来。她也不敢声张,进了门才问许知友:“许叔叔,唐牧果真要杀阿难?”
许知友不言,任凭韩覃一路闯进后院,却把个唐世宣拦了下来。
唐逸仍还是前些日子那件棉袍,胡子又长头发又乱,一桌一灯一壶酒,正闷喝着。韩覃见了,夺过那酒壶劈手就给了唐逸一巴掌:“你不是能耐大到连皇帝都敢杀?怎的这时候了还不跑,果真要叫唐牧将你杀掉?”
唐逸失了酒壶,手空握着:“韩覃,你知道我为何会败?”
韩覃道:“因为你走的不是正道。”
唐逸摇头:“不对,只是因为我心太急,因为我等不得,我若也能有二十年的时间图谋,他唐牧才是我的手下败将。”
韩覃紧接着道:“这就对了,你去给他服个软,求他饶了你,然后就不必死,你就会有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后你再与他斗,不是更好?”
“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不明白吗?机会稍纵即逝,他已经不再信任我,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唐逸空握着那只手道:“就算给我二十年的时间,难道让我用二十年的时间看你仍叫他拘着,像个小狗一样讨欢于他面前?”
韩覃叹息一气,尖声叫道:“阿难,你不是傻,你是固执,钻牛角尖。我并不是要讨欢于他,或者被他拘着让他驯养。我爱他,我爱那个男人,所以我愿意在最大限度内去牵就他,这才是我愿意一直跟着他并嫁给他的原因。我爱他,你不明白吗?”
也是在这两天中,在烧的迷迷糊糊时,韩覃闷头躺在床上,才总算醒悟过来。她从还小的时候,站在叙茶小居的窗子上看唐牧离去的背影时,其实就已经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在到了怡园之后,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她也会一直顺从的呆着。
她喜欢唐牧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喜欢在落雪的寒夜独自一人等他回家。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是他拿她当个孩子,而她想做与他并肩的妻子,仅此而已。
唐逸显然深受打击。他愣了许久,目光定格在韩覃的眼睛上,盯着她问道:“若你爱他,那我这一年中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韩覃,我是为了你才去赖仰那些宦官,背君逆长,想要将你从唐牧的牢宠中解救出来。”
韩覃决然摇头:“不对,你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任何人。你只是因为自己初初长大,而唐牧那座山又太高。殿试就罢了,那是凭你自己的真才实学,可锦衣卫的指挥使却是他给你的,你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却又不得不服从于他,于是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挑战父权,想要让他能认识到你的能力而已,想要让他认可已。”
房门忽而被拉开,和着一阵冷风,黑衣帷帽的许知友走了进来。他出声亦是恻寒:“夫人,我该送阿难上路了。”
唐世宣先哭了起来。韩覃转身挡着唐逸道:“许叔叔,你听我一回劝,放了阿难好不好?他今年才不过十八,不过是个才长大的孩子,你放了他好不好?”
两个女人,一个挡着唐逸,一个抱着许知友的腿,皆是哭哭啼啼。许知友最烦妇人们如此,这戏却还得继续演下去:“夫人,你知道的,我此生唯听二爷的话。求我并没什么用,若是你真想求,该去求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