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坐在椅子上握着扶手左右四顾:“就只有唐侍郎一人在此?”
唐牧在对面坐下,亲自斟茶奉给陈九:“督主以为还会有何人?”
陈九一笑:“可咱家听闻唐侍郎今日与陈理卿游通惠河,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娘子。”
唐牧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那是唐某新置的妾室,因思乡情切顺道想去花庄寺上香,归程便叫唐某着人送回府中去了。”
陈九边听边点头:“真是凑巧,唐侍郎的妾室与咱家在花庄寺的山梯上还有一面之缘,容咱家赞一句,您那妾室有仪有度,是个年轻又貌美的小娇娘,与侍郎您恰是一对壁人,再般配不过。”
唐牧笑着摇头:“那里那里!不知公公可曾饭否,要不要唐牧再叫份菜上来?”
陈九摆手:“不必,咱家是个伺候人的,饭用的晚,如今还不到饭点儿。”
他起身关上包房门又四处走着检视了一番,站在墙上那幅天子归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斗方前站得许久,才回头说道:“唐大人刚刚上任户部为左侍郎,想必也知道宫中帐本失窃一事。常德自己畏罪自杀,积年的旧帐对不上,两宫皆发了大怒力压着要我们东厂与大理寺协办。
陈卿那个人有些傲慢气息,很看不上我们这些天生为奴之人,咱家这里干着急,他却是个不急不慌的样子。
唐侍郎足智多谋深谋远滤,六部中也就咱们交情最好,您能不能给咱家出个主意?”
所谓的交情,不过彼此难中互帮一把。但是否值得拥有这份交情,就得看这个人渡过难关之后,还记不记得曾经帮过自己的那个人的恩情。
唐牧点头仍是和声,语气诚恳无比:“督主有难处,唐牧不敢不帮。”
陈九点头,坐到那扶手椅上说道:“咱家与常德、陈保皆是冯田的干儿子。说出来不怕唐侍郎笑话,宫里就这一套,谁掌着司礼监的印谁就是头一号,咱家们都得拜伏于他。常德管着皇庄皇店,是宫里头最肥的差事,这份差事上捞头自然不小,所指望的也就是个上不查下不究,大家都能合合乐乐过日子。
谁知前些日子后宫中的庄嫔,其祖家是山东胶州府一个记帐官儿出身,颇懂得看些三脚帐,她在太后前提了几句,太后便提出来要叫庄嫔替她看看这几年宫里的三脚帐。
话才落口不过一夜的功夫,次日早起管帐的常德就死了,而且帐本也失踪了。那帐我们年年三方对证着做,齐的不能再齐,帐本上亦看不出任何手脚来,你说那常德好好的叫谁给弄死了?”
唐牧道:“虽唐某这些年在六部上朝,每日也要入午门,但内廷的事情一概无知,督主以为是谁?”
陈九道:“是个不想叫咱家们好过的人,一旦查起帐来,宫里上上下下没一个干净的,谁能有好日子过?”
唐牧点头,抬头望着陈九:“查起帐来,最先倒霉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