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唐牧面上颜色极其难看:“明天你把我要见的人都请到唐府去,我也到那府坐坐,咱们给韩覃长点面子去。”
看着熊贯从门上退出去,唐牧转身走到书案后太师椅上坐下,取出制书提起朱笔一封封看着批阅起来。韩覃当年在唐府住过,又被他带走,当年对于柳琛的事,他只谎称是自己送回了福建,而如今他果真要与韩覃成亲,就算头顶再无长辈,唐府也是必得要入,府中诸人韩覃也必得要见。有个韩清相混淆,唐府中别的人都还好办,但是唯有阿难。
她终归要与阿难见面,她会如何应对?唐牧批完制书起身,到穿堂见巩遇出来,吩咐道:“给我套马,我要回那府。”
到唐府不必往别处,唐牧扔了马缏,负手扬头看了片刻籍楼阁楼上那点微黄的灯光,上前推门进屋。一楼清凉森幽,并不燃灯掌烛。
他直接上了二楼,就见一身白色中单的唐逸,散扎着马尾,盘腿屈膝坐在一张小案前,正执笔写着什么。、
唐牧在楼梯上站了许久,唐逸才似是察觉,丢笔起身笑问道:“这半夜的,小爷爷怎么来了?”
“已经过了春闱,就丢开书也跟着同年们出去喝场酒,逛一逛,结交些资历好的同年,怎好仍在这里读书?”
唐逸收了书,推蒲团过来给唐牧道:“孙儿习惯了,再者,同年们大多年龄较大,我与他们也玩不到一起。”
他险险中了二甲传胪,才十七岁的年轻人,又家教严厉,与那些嫖风宿柳惯的同年们确实玩不到一起。
唐牧坐了片刻,道:“去年九月间,你曾对我说,你想亲口给韩覃说声对不起。正好,明天她就要到这府中来做客,有什么谦意,或者未了的心愿,明日你尽可对她说。”
唐逸听这话的意思,唐牧应当还不知道自己去年腊月间在怡园外见过韩覃的事情。他在唐牧面前,仍还装的乖巧无比:“韩覃是小爷爷您找见的吗?她一直以来住在何处,在做什么?”
“一直以来,她就住在怡园,将来还要到这府中,来做你的小祖母。”这就等于是表明了他与韩覃曾经的关系,也表明自己将来会娶她了。
唐逸以为唐牧或者会遮掩,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他有些替唐牧或者韩覃感到难堪,有一瞬间是真的失态,捏着拳管咳了一声道:“难怪小爷爷不肯叫我去怡园!”
唐牧已经起身下楼了,过了很久,唐逸都还回不过神来。曾经还口口声声叫过舅舅的孩子,他说睡就睡了,说娶就要娶,他曾经口口声声叫过小姑母的人,到如今,那还是个孩子形样。
唐逸不知道唐牧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他将笔墨全推到地上,硕台打翻,墨溅出来,湿了他的裤管,在光滑而又明年的老船木地板上四处流着。
次日一早,韩覃就着几样外头临时买来的点心与柏舟两个喝着白粥,听华妈说高氏要自己即刻妆扮后跟着她到唐府去做客的话,惊的几乎目瞪口呆,下意识摇头道:“好妈妈,您回去告诉叔母,我这些日子要忙着监工筑院墙,没有时间出门应酬,叫她自与两个妹妹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