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就躺在床上了,加之手臂上和脚背被烫伤,彼时的叶昔言穿得颇清凉, 下方是灰色热裤, 上边只一件纯白的细带小背心,隐隐可见衣料底下的有致曲线。她底子好,五官立体偏浓颜系, 即使素面朝天也不比化了妆的时候逊色, 耐得住细看。
比起她的散漫,门外的江绪显得更板正。对方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鞋子没换, 头发绑成低马尾, 一看就是还没洗漱的样子,估摸是没时间, 先前确实是在做什么。
江绪手上拿着两个冰袋, 还有今晚没用完的烧伤膏。
叶昔言还没转过弯来,直愣愣喊:“江医生。”
江绪直截了当地说:“上来看看。”
叶昔言像是被倏地点醒了, 随即让开身,“进门坐会儿。”
不知道江绪是顺便上来一趟还是如何,总之先请人进屋。
她的房间不如江绪的干净整洁,桌子和凳子上都放着纸箱子,只有一张床能坐人。知晓江医生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她特地解释:“队里的物资,车上搬上来的,怕丢了就放这儿。”
江绪自是认得出那些东西是车队的物资,搬箱子时还帮忙出过力。江绪其实没太在意这个,没觉得有什么,听到叶昔言的话便没接,而是主动到床边坐下,摁亮一盏床头灯,说:“我知道。”
叶昔言问:“喝水吗?”
“不用。”江绪说。
她还是倒了两杯水端过去放床头柜上,不管人家想不想喝。
枕头边上,她的手机还搁在那里,屏幕仍亮着,界面停留在两人的聊天框上。江绪无心瞄到,瞧见面前这位给自己的备注不是名字,也不是原本的微信昵称,而是“大医生”。
本来这三个字挺不对味儿,一般是奉承或揶揄调侃别人才这么喊,但兴许是两人都同对方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备注并未让人感到一丝一毫的冒犯,反而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狎昵,沾上了两分不清不楚的暧昧。
江绪抬起眼眸,目光暼过她的脸。
叶昔言借着弯身的举动收起手机,装作无所察觉,若无其事地问:“今晚还在忙什么?”
江绪不与之计较,敛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回道:“出去了一趟,帮人看病。”
“刚刚?”叶昔言问。
“嗯。”
“给谁看病?”
“旁边那家人,小孩儿不舒服。”
叶昔言一问再问:“别人来找你的?”
江绪说:“老板找的,让上门去看。”
老板,吊脚楼的老板。
苗寨附近没有医院,也没有大型的药店,仅有一处条件不怎么样的医疗点,平时只能看个小病小痛的那种。医疗点只有一个医生镇守,且他前天去市里学习了,还没回来,而这个时间点连夜去镇上的医院也麻烦,恰巧这里有两位顶厉害的医生,老板便厚着脸皮请江绪帮个忙。
当时江绪还没睡,在处理医院那边传来的工作,趁有空就应下了。
“严重吗?”
“没事,”江绪说,“只是吃多了闹肚子,积食了。”
叶昔言挑眉,“你很全能。”
江绪回道:“也没做什么。”
语罢,示意叶昔言坐着,别干巴巴站那儿挡灯光。
叶昔言上前两步,坐在靠床头一侧的位置,离江绪有半米多的距离。江绪拍了下她的小腿,让把脚放上来,她又将两条光滑的腿收到跟前,微微曲起。
江绪直说:“再过来些,离那么远显腿长么。”
她失笑,靠近点,并拢白细的双腿,顺着话问:“长吗?”
江绪睨她一眼,“手给我。”
她伸手,用足尖挨在江绪腿侧。
江绪对此不理会,任她造次,在白炽的光下看了看烫伤的地方。
真是更红了,但属于正常现象,刚烫到的时候不明显而已。
叶昔言说:“火烤似的,脚背上更痛。”
江绪将冰袋递给她,“忍到明天就没那么痛了,一开始都这样,坚持冷敷会好受点。”
“敷了的,”她说,接过冰袋放脚背上捂着,“敷一会儿不翻面就难受,还是痛。”
这是真话,不是编慌诓江绪。水袋的冷敷作用不如冰袋,如果只用一面捂,捂热乎了还是烧着疼,隐隐有刺痛感,怎么都不得劲儿。
江绪抓起另一个冰袋帮她敷手臂,余光由这人白嫩嫩的大腿上走过,见没变红,问道:“身上那块红没红?”
叶昔言摇头,“没。”
江绪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缓敷着冰袋,力道很小,“明天跟领队讲一声,歇一天,让何英正替你。”
“我明天没安排。”叶昔言说。
“不是要去镇上采办?”
“只出去一趟。”
江绪不跟她争,反正话说完了,要不要听取决于她自己。
两人歇了会儿,各自不开腔。
空调温度太低,开的18℃,带着潮气的冷风直往这边吹。叶昔言觉得有点冷,可没动,旁边有可以披的毯子都不拿,她明着暗着瞧向江绪,看对方的脸、脖子、锁骨……布料之下的身段,一截看不到的细腰。
江绪左手手背上有一颗浅棕色的痣,很小,位于小指和无名指的凹陷间。这人的指节匀称,一如既往地剪平了指甲,指头圆润,手背上的细小血管不凸出,但依稀可见,很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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