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气道:“麻烦你送他们回来,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啊?”周天成看看沈棻,又看看盛谦知,隐约觉得这夫妻俩的氛围不太对劲。但夫妻之间的事嘛,还是得让他们自己解决,周天成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今天是孩子们去我店里尝点心,我看时间太晚了,怕他们遇到坏人,所以顺路送他们一程。”
“十分感谢,”盛谦知偏了偏头,看向周甜,“也很感谢你女儿维护我儿子。”
方才的周甜,确实很勇敢。
此时此刻,盛谦知已经成为周甜心目中长得最好看的人,她听到盛谦知表扬自己,夸张地“哇”了一声,高兴得直想跳起来,“保护淮荫哥哥是我该做的!”
盛淮荫:“……”
又变成哥哥了啊?
和周天成道别后,沈棻牵起两个儿子的手,没有理会盛谦知,往家里走去。
盛谦知原本还想和沈棻说几句话,可沈棻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
那种沈棻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更强烈了。
盛谦知心绪难明,他快走两步,追上沈棻,道:“一会儿让他们先去睡觉,我们谈谈?”
沈棻不太在意,“哦,好。”
盛谦知:“……”
孩子们见到盛谦知,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只是在拿到盛谦知为他们准备的礼物时欢呼了会儿。沈棻哄几个孩子去睡觉,唐雪梅则把盛谦知叫到自己房间去。
盼了这么久,可算把大儿子盼回来了!
“你刚刚回来就跑出去找她,怕是真要惯坏她了,”唐雪梅让盛谦知先坐下,自己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她本来是想铺垫铺垫再进入正题,但这些天实在受了太多的气,唐雪梅忍不住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多过分,还向着她说话,你说她一个做儿媳妇的,竟然把家务都丢给我来做,这合适吗?”
“这件事您已经和我说过了,”盛谦知面无表情,“我也和您解释过,她不是家里的佣人,既然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支持她。更何况她也不是让您照顾,只是不照顾您了而已。”
唐雪梅刚抱怨了两句,就被盛谦知堵了回来,心里更不爽了。
可这儿子虽然是她培养出来的,但他这无论何时都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让她有些不敢招惹。
自打盛谦知执意去当兵,唐雪梅就不敢像以前那般,随意摆弄他了。
她“啪”的一下放下水杯,道:“这只是其一,她还有更过分的,明明知道我厨艺不好,非要我自己做饭,你说说,她都开了火了,多做两个人的饭怎么了?她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盛谦知说了声,“是。”接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见儿子总算赞同自己,唐雪梅的心放下了些,“所以你一定得好好教育她!”
“不过,她脾气好,会这么做,应该是您欺负她了吧?”盛谦知放下杯子,看向唐雪梅,无比坦然,“妈,既然你俩处不来,这次我就带他们一起去部队吧,那边有空房子。”
唐雪梅彻底傻眼了。
她可是指望盛谦知回来教训沈棻的啊,这是怎么回事,盛谦知一直为沈棻开脱就算了,怎么还想把人直接带走?!还总说错的是她?!
这还是她的亲儿子吗??
“谦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次让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好好管管她。我知道你心善,但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完全向着她!”唐雪梅在盛谦知身边坐下,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今天非要都同他说了!
哪知唐雪梅只是刚刚开了头,盛谦知便打断她说道:“妈,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她想和我离婚,我不想离,所以才回来的,您说的事,我办不了。”
唐雪梅:“……”
?
??
???
她没听错吧?她的耳朵是坏掉了吧?今晚没吃饱饭,她出现幻听了??
是沈棻主动提出离婚,她儿子竟然还不同意??!
天,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天完全变了啊!!
盛谦知无意与唐雪梅纠缠,他起身说道:“妈,您的性格我了解,不是会吃亏的,您收敛些。”
说完,转身离去。
唐雪梅:“……”
啊!没天理了!这些日子完全是她在吃亏好吗!!
*
盛谦知出来时,沈棻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虽然她对盛谦知倦得很,但孩子们是无辜的,商量离婚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孩子们听到比较好。沈棻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分割财产的问题。
沈棻才后世听过,结婚以后二人的工资,都是双方共有的财产,应该一人一半的。
但他们家的情况有些特殊,盛谦知的工资,是都交给唐雪梅的,且他们的钱都放在一起花,很难说清用的到底是谁的钱。如果唐雪梅一口咬定他们的钱都用光了,这事就麻烦了。
只希望盛谦知有点人性,别搞乱七八糟的一套。
听到开门声,沈棻向盛谦知看去。
她穿着刚买的丝绸睡衣,纤细柔弱,即便是站在破旧的院子里,也像一朵正灿烂盛开的花儿。
沈棻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谈吧,”沈棻直入主题,“有关财产分割的部分,你这些年的工资我都交给妈了,去掉生活费,应该还有一些,剩下的一人一半,没问题吧?至于抚养费,每个月都要给。”
盛谦知默了一秒,说:“我不同意。”
沈棻拧起眉,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已经很低了,盛谦知竟然还不同意,难不成他一分钱都不想给她?
笑话,这是欺负她欺负习惯了吗?
沈棻微微动怒,“你不要太过分,我的要求……”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盛谦知一字一句道:“沈棻,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第30章
孩子们已经睡了,唐雪梅也气得故意关了灯,她是想做姿态给盛谦知看,但盛谦知并没有回去。小院里只有盛行屋内的灯光,勉强能照个亮,盛谦知离得太远,沈棻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是在恼火还是在高兴。
盛谦知拿起靠在墙边的两把椅子,拎到沈棻面前,“坐。”
沈棻拧眉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但从神色上看,盛谦知与平时并无不同。
他很奇怪,好像永远都能维持一个表情,在他的脸上,沈棻看不到情绪、看不出喜乐。以前的沈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盛谦知,不管他如何,她都能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然后叽叽喳喳说上好一会儿。
在这院子里就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年盛谦知难得在夏天回来,沈棻端着西瓜来院子找盛谦知,乘着月光星光,两人说了好半天的话。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沈棻在说,但这已经是她能回想到的,在这段婚姻中最幸福的日子。
沈棻没有坐下,她冷着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说好了。”
“对不起,是我变卦了,我不想离婚。”盛谦知示意沈棻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沈棻绷着脸,气恼地坐下。
盛谦知看了一眼沈棻的神色,心底里既疑惑,又有几分……不安。
沈棻的外貌变得如何,他不关心,他更在乎的是,为何沈棻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大。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工作上,他一直以为他家庭和睦,从未觉得,有一天家里的事会让他无法喘息。
“如果是因为我妈,我已经想过了,希望你能带着孩子过去,如果留在邹市,我妈一定会插手孩子的教育问题,这一点是拦不住的。”盛谦知尽可能去想沈棻变化的理由。
沈棻睨了眼盛谦知。
从他的脸上,她甚至看不出他是在补救,还是只是公事公办地寻找解决方案。
“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沈棻直白道,“妈虽然有缺点,但想避开她,完全是可以操作的,我没必要让我的孩子直接没爸爸。”
“我?”盛谦知拧起眉,“夏挽柔?我和她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还有,你说的那些事,根本是子虚乌有,我问过高中同学,他们说我和夏挽柔似乎是有过一段,但都是听说的,谁也没见过。我想,可能是谁误会了,说错了。”
沈棻隐约明白了什么。
如果盛谦知没有撒谎,这谣言,恐怕是夏挽柔自己传出来的。
如此费尽心思,夏挽柔的眼光倒是挺好。
现在的盛谦知虽然只是一个团长,但日后的他,可是大权在握的。
沈棻本以为自己见了盛谦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听他说了这么多,沈棻只觉得更气了。倒不是气别的,她是气,盛谦知和夏挽柔的那些事,现在还没发生,她都没法说出口大骂盛谦知一顿!
“你不同意离婚,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当初考虑不周,忘了这种情况。”沈棻猛地站起来,盛谦知还坐着,沈棻便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人照顾你妈、你弟弟,需要一个人为你稳住后方,那你想错了,从现在开始,这个人不可能是我。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去生活,以前我做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沈棻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沈棻,你……就算是为孩子考虑,这件事,可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沈棻停住。
盛谦知真是可笑至极。
扯到现在,他根本不明白她为何要离婚,开头提到唐雪梅,中间是夏挽柔,现在还试图拿孩子绑住她?
好像他俩婚姻的失败,和所有人都有关系,就和他无关似的。
沈棻不否认婚姻和失败和她有关,盛谦知敢承认吗?
沈棻勾唇一笑,回头看去,“盛谦知,他们三个,过去就算我们没离婚,他们又能和爸爸相处多长时间?你放心,只要你同意离婚,我保证你还能一年见到孩子一次。”
不管现在的盛谦知和夏挽柔有没有关系,他不喜欢她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上一世的那些事,沈棻或许能为了现实利益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但有了上一世,就绝对不行。
盛谦知竟然还敢提到孩子,在孩子的成长中,沈棻没能尽到责任,盛谦知就更没有!
几个孩子在未来过得不好,不只有沈棻一个人的错,盛谦知的错比沈棻更多!
沈棻进了屋,先喝下一大杯水。
大约是上一世盛谦知死得太及时,沈棻从未对他发泄过,她都没想过,原来和他谈话,是这么让人生气的一件事。她对他最后的善意,就只能是提醒他离夏挽柔远一点,别把小命搭进去了。
孩子们睡得香甜,沈棻先去看了眼盛淮欣,见她还熟睡着,才放心的躺下。
重活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没闲心和盛谦知周旋。
她要开店,要买房子,要让每个孩子都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要让他们摆脱唐雪梅,过上快乐的日子。
如果盛谦知执意不离婚,凭他的身份,沈棻其实没法强求。
不过也无所谓,以后他不要想着钱还能放到唐雪梅那里就是了,或者,他安心地当他的“办事工具”,直到他接受不了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