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郎中,我娘虽然是个疯的,但不会伤人,你把破衣服拿出来吧,等补好了,我就让她回去。”
这么漂亮端庄的女人,会是疯的?
张郎中一下子好奇起来,鬼使神差的说一句,“行吧,还有几条被子也让你娘帮着缝下。”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是说好要往死是虐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吗,怎么几句话一说,自己就变节了呢?
张虚怀,你他娘的就是个叛徒。
谢玉渊一听,手脚麻溜的把高氏从灶间拉出来,安坐在椅子上。
“郎中,被子在哪里,我帮你去拿。”
“咳……咳……咳……”
张郎中虚咳了几声,目光朝东头的房间瞄了一眼。
“那个……男女有别,我的房间,你别进去。还有,我这院儿虽小,规矩却大。”
谢玉渊笑道:“郎中,规矩是什么,你说。”
张郎中手指了下,“东屋住着我侄儿,他得了个古怪的病,吹不得风,见不得光,那屋你别去。每日三餐端到门口就行。”
谢玉渊下意识地向那屋子看过去,笑眯眯道:“郎中,我晓得了。”
“后院的那些个草药,也别乱动,少一根,你给我卷铺盖走人。”
“我不会乱动的,放心吧。”
张郎中脑子里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一拂袖,又回了房。
谢玉渊心想,这算什么大规矩,谢家的规矩那才是大到天上去呢!
正想着,几件破棉袄劈头盖脸的向她砸过来。
“都缝一缝。”
谢玉渊赶紧接住了,一低头,差点没被熏死过去,这衣服一股子什么嗖味。
高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像幼鸟似的,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恐惧,直到手里拿到针线,她的脸上才有点血色。
她好像也对衣服上的味道很不满意,嫌弃地撇了撇鼻子。
娘安顿好,谢玉渊端了脸盆,拿了毛巾,“郎中,洗脸了。”
张朗中撅着屁股在箱笼里找破衣服,听到喊,头也不头,“放着吧,给我侄儿准备早饭去。”
谢玉渊放下脸盆,回灶间盛了早饭,端到东屋门口。
就这么放在地上是喂狗的,她找了把竹椅,把碗筷都放在竹椅上,朝屋里喊了一声。
“少爷,吃早饭了,天儿冷,得趁热吃。”
见屋里没动静,谢玉渊也没等,把余下的早饭一一摆上桌。
刚摆好,看到屋角有堆脏衣服,便抱着脏衣服走到井边。
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住似的,她朝东屋看过去,心里惊了下。
竹椅上的早饭不见了,但那门还是关得严严实实。
奇怪,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张郎中这时,抱着一堆旧衣服出来。
看到美丽的女子蜷缩在屋角缝衣服;堂屋的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饭;井边传来打水的声音。
恍惚间。
他感觉又回到了那一处遥远的地方,那里有……
“郎中,家时有皂角吗?”
张郎中猛的回神,“有,有,在灶间。”
谢玉渊冲他笑了笑,“郎中,咱们家得多买点皂角,衣服味儿大,得好好洗洗。”
张郎中脸色变了变,心想,你这丫头自来熟,也有个分寸,谁和你是咱们家。
第十七章偷师
谢玉渊拿了皂角走出来,又往东屋瞄了眼。
竹椅上,多了几个空碗。
谢玉渊飞快的把空碗收拾下,把竹椅放回原处,一边放,一边嘀咕。
“这少爷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吃得这么快?”
屋里。
临窗而立的少年,手微微一颤,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
……
张郎中吃好早饭,就陆续有病人过来看病。
谢玉渊怕高氏见多了陌生人发病,把她挪到了灶间。自己则在外面端茶递水打下手。
她眼睛耳朵都没闲着,把张郎中给病人说的话,开的方子,一样样记在心里。
孙老娘走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张郎中半眯缝着眼睛,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一只手搭着病人的脉,老神在在。
一旁,谢玉渊那个小贱人正在添茶。
添完茶,她顺势磨了几下墨,又拿起抹布东抹一下,西抹一下。
孙老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不太敢走进去。
“阿婆来了。”
谢玉渊迎出去,脸上带着笑。
“是来找娘的吗?娘在灶间给郎中缝衣服和被子。郎中说,娘的针线活儿好,要帮着在这里缝几天。”
孙老娘一张口,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啥,话都叫这小贱人堵住了。
“阿婆不用担心,我会把娘照顾好的,张郎中是个大善人,不会白让娘干活的,总会给几个钱的。”
一听到钱,孙老娘立刻扯出个笑。
“我哪里来找你娘的,我就是不放心你,好好侍候张郎中,多点眼力劲。”
“那阿婆慢走,我就不留你了,郎中那里离不开人。”
孙老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想,她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谢玉渊走进屋,脸色变了变。
那老虔婆看她是假,把娘弄回去是真,幸好她早有准备,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