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许游又点开褚昭的微信。
这件事,她都没脸告诉他,可他还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没关系的,我第一次比你还惨,那天连灯光都在背后吐槽我。”
许游笑了下,她知道褚昭这是在安慰她,他起步那么高,才不会这样。
可许游却说:“这么惨啊?那我平衡多了。你放心吧,我消化几天,吸取教训,很快就会好的。你好好上你的班,不用管我。”
褚昭:“嗯,我相信你。”
***
第二次商拍的活儿,许游无比的谨慎,但心里也比上一次淡定得多。
她不得不承认,上回她接商拍,是因为有前面数次私房照的成功垫底,她心里已经开始发飘了,还有点自以为是。
可商拍不同私房照,商拍是商品,是要给大众看的,是要作为“广告”打出去的,这就好比拿去参赛的油画,和广告画是有出入的一样。
她不仅飘了,而且轻敌了,真是抽自己几个巴掌都不够。
所以这一次,许游尤其的重视。
后来结束了,她头上的汗珠早就滚了下来,背后全汗湿了。
褚昭的男徒弟还跟她说,她这回的状态有点吓到他了,尤其是眼神。
许游累的虚脱,就蹲坐在地上,吸着烟,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男徒弟把他用手机抓拍的照片地给她。
许游接过来一看,愣了。
照片里的她,就站在相机架后面,她的头发长了些,可以在后面抓起一个小揪,前面垂下来一绺,被汗打湿了,可她没理会,只是脸色严肃的盯着模特的方向,抬起一手,应该是正在临场调度,背脊绷得很直,目光更是锐利。
褚昭的男徒弟将照片发给许游,许游心里觉得很微妙,以前她都是画别人,拍别人,倒是很少有被人拍下来的经验。
她曾对小敏说:“只有我把你拍下来,你才会看到,在你喜欢的人眼里,你是什么模样。”
齐羽臻也曾对她说过,她认真专注投入油画的模样,是很吸引人的。
许游直到现在才明白。
原来,这就是她在别人眼中的模样。
也许,这也是她会喜欢褚昭和齐羽臻的原因吧?
他们都是同样的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全情投入,不顾一切。
话说回来,这第二次商拍的活儿,许游完成度还算尚可,自我评价有七十分,但就她的酬劳来看,客户算是物超所值。
那天许游修片后,看着成品,愣神了许久。
她不知道,距离八十分,她要努力多少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听上去很漫长,可心里却是开心的,满足的,很爽。
***
到了年底,生活变得比之前还要忙碌。
许游又要画画,又要摄影,都出了一点成绩,来找她的人,也变多了。
可她根本忙不过来,就算在学校里招呼了几个学弟妹帮忙,还是忙得昏天黑地。
而齐羽臻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许游的精力不足以分配给两个高强度的“饭碗”,端好一个都不容易。
许游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站在十字路口,两条路只能选一个。
无论是油画还是摄影,两者都是她喜欢的,放弃哪一边,心都会疼。
她不想选,就像褚昭最初逃避家里人的要求一样,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再坚持一下,指不定哪天就有好办法了呢?
可这个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
***
许父忽然在家晕倒。
那天幸好许游在家,急忙把许父送到医院。
医生给许父做了全身检查,结果是酒精性肝硬化。
如果养护的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有一定概率往肝癌的方向演变。
许父的肝硬化,正在代偿期,十年内生存率到80%,一旦发展到失代偿肝硬化,生存率将降低到25%。
许游听到这些,耳边嗡嗡的。
她没想到,母亲走了不到十年,父亲的寿命也忽然被标注了期限。
这样说或许有点傻,谁的生命没有期限呢?
只不过在许游的印象里,许父的身体一向硬朗,从没得过大病,生活作息也健康,唯独就是好点杯中物。
许游就和天底下同为子女的人一样,天真的以为,那一天还很遥远,起码还有几十年。
这个事情来得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