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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许游和纪淳约好了时间,下了课连自习都没上,直奔纪淳家。
纪母知道许游要来,心情总算没那么沉重,做了两个菜,又叫了外卖,招呼许游一起吃。
吃饭时,许游一直在听纪母唠叨过去的事,时不时也宽慰两句,纪母听了抹着眼泪,却又笑了笑,还说有许游过来,她心里好多了。
纪母转而又念叨起纪淳,怪自己无用,对着孩子的前途没什么帮助,这个家全是靠他父亲支撑的。
许游好几次想开口,想把褚昭的话转达纪母,可再一看纪母这样灰心丧气、自怨自艾的模样,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怕就算说了,以纪母这样的心情也会做错决定。
最主要的是,纪母的性子实在软弱。
纪父还在时,纪母是贤内助,前前后后很会张罗,纪父离开,纪母就像是没了顶梁柱支撑的屋顶,一下子就塌了,散成一块块碎砖。
许游又看向默默坐在饭桌前吃饭的纪淳,他的食量比以前小很多,但筷子却没停,眼眶微红,神情却很淡。
每吃几口,纪淳就深吸两口气,喉结努力吞咽,就算再食不知味也得吃下去。
饭后,纪母回房休息。
许游帮忙收拾桌子,纪淳将碗筷洗出来,晾在一边。
许游擦完桌子回来时,刚好见到立在水池前那挺拔的背影,他回过头,嗓音低低的问:“你作业写完了么?”
许游说:“还没做。”
纪淳:“一会儿拿出来我帮你看看,别为了我们家的事耽误学习。”
许游动了动嘴唇,却没应。
纪淳又问:“画画课都按时去上了吗,有没有问那个老师,以你的进度,考上的希望有几成?”
许游搪塞道:“羽臻姐说我进步很大,明年能有一大半机会考上,不过还要看有多少人报名,毕竟录取名额就那么多。”
纪淳跟着又问了学习上的进展,很快两人就在客厅的餐桌上,把作业本和练习册摊开。
许游给纪淳看了作业内容,纪淳心里大概有了数,自己也拿出一份练习册,然后按了计时器,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许游一愣,不敢耽搁,连忙奋笔疾书。
她可从没有这么做过作业,像是赶着投胎一样。
结果自然是时间到了,她还落下两道题没做完。
纪淳十分的铁面无私,笔一落,就按掉计时器,再抬起眼皮,也不管许游还在写,直接把作业本拿走。
她的本子上跟着划出一道清晰的笔迹,是她来不及手笔导致的。
纪淳却仿佛没看见,就垂着眼眸一道一道的看。
看了片刻,他拿起自己的笔,又拿出一张白纸,笔尖在上面划拉着,快速写下几行公式,转而指给许游看。
“要用这个公式来解这道题,你绕了个圈子,要比这种解法慢很多,难怪耽误时间。”
许游大气都不敢喘,就睁着大眼瞪着那张纸,脑子里嗡嗡的。
虽说以前她也经常来找纪淳补习,可纪淳都是很温和的,讲的内容也不深,偶尔还会插科打诨几句,所以尽管许游知道他的成绩名列前茅,也一直没有被学霸碾压的羞耻感。
就像现在……
纪淳没什么表情的又讲到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直到最后空着那两道,他扯了下嘴唇,头也不抬的说:“按照前面你的解题思路,这两道就算再给你二十分钟也做不出来,你从解题思路上就歪了,应该是……”
话说到一半时,纪淳侧头瞥了许游一眼,见她半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不由得一愣。
隔了两秒,纪淳才醒过神,说:“抱歉,是不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这语气,这神态,又一下子变回了原来那个阳光温暖的他。
许游忙不迭地摇头,小声说:“不是你说的过分,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差劲,真是没比较就没伤害。”
纪淳又是一怔,随即无声的笑了。
许游直勾勾望过去,将那抹许久不曾见到,生动好看的笑容刻进眼底。
许是她的眼睛太会说话了,纪淳很快收了笑,别开视线,将他写好公式的纸放到她面前,说:“解题思路才是最关键的,光是背下所有公式没有用,还得会运用。考试时间有限,题量又那么大,就算你脑子转的太快,解题的时候也经不起兜圈子。”
许游跟着点头,盯着那些公式,努力消化纪淳的思路。
纪淳说:“如果要打破你原有的解题思路,重新建立,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别着急,慢慢来。如果是考艺术院校,文化课要求并不高,也不用追着考分去,能提升数学十几分就很不错了。”
纪淳把那张纸加进她的作业本,又说:“其实你这种解题方式,你们数学老师肯定是看的出来,但一个班那么多学生,你又是数学吊车尾的,她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你身上。除非单独花钱请家教。不过这对你的目标来说,没必要在这里投入太多。”
纪淳边说边拿出她的语文习题册,问:“作业是哪篇?”
许游立刻翻开,是一张完整的语文考卷。
纪淳也翻开自己的,问:“那我计时了?”
许游拿起笔,坐的笔直:“嗯。”
纪淳按下计时器,时间是半小时,两人先做前面的基础题。
这半小时里,客厅安静的不像话,偶尔只能听到笔在纸上刷刷划过的声音。
许游在时间内就完成了。
计时器响起时,纪淳拿起她的快速对了一遍答案,随即一声叹息:“错了七道,是不是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