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底,各大公司都进入最繁忙的阶段。
这天是周末,俞熹禾就坐在陈幸旁边写论文,他在打电话,不过不是谈公事。俞熹禾无意听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人是严嘉。
俞熹禾抱着笔记本电脑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写论文,结果刚刚起身就被陈幸拉住了手。俞熹禾回头困惑地看着他,他还在打电话,因为离得近,俞熹禾清晰地听见那边严嘉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要是在古代,为了一个俞熹禾,你能兵变夺权了。”
兵变夺权……俞熹禾窘迫了一下,更想抱着笔记本电脑回房间了。
陈幸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刚刚严嘉的那句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兵变夺权?为了得到她,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和严嘉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拉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窗外阳光泼洒,远处是蔚蓝的天穹。俞熹禾低头看着他。她有预感,陈幸有话要对她说。
果然。
陈幸问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些事我瞒着你,你会不高兴吗?”
“你会骗我吗?”俞熹禾反问道。
“不会。”他如此笃定。
俞熹禾很认真地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回道:“有一些事,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你可以瞒着我,有意无意都没有关系,但是别骗我。”她理解,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生命体,需要有私人空间,她尊重个人隐私,陈幸有些事不想告诉她,她也就不会问起。
她的回答在陈幸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容易被我欺负。”在情爱场上,她不懂欲擒故纵,不知道拐弯抹角,只要他再恶劣一点,她根本是在劫难逃。
“你这是恃宠而骄。”
陈幸没有反驳,反而承认道:“嗯。”
他确实是在恃宠而骄,恃爱行凶。
陈幸定下的回国日期是在十一月中下旬,那天俞熹禾刚送他上飞机,就接到了罗教授在实验室突然晕倒的消息。
病情突发,来势汹汹。
俞熹禾和同学一起前去看望他的时候,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前几周罗教授就有旧病复发的征兆,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更何况还一直从事高强度的科研工作。
那边还在说着,这边罗教授已经醒了,但意识还是有些不清醒。不少老师听到消息后,也都前来探望。为了保持安静,不打扰病人休息,病房里只留了两个人。俞熹禾去走廊尽头吹风时,遇见了程煜。
上一次遇见,也是在医院。
俞熹禾并不知道程煜在那次见面后就去了中国,他花费了不少的精力、财力才解决了那边的事,几天前才返回美国。
程煜就站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四目相对时,他镜片后原本平静的一双眼睛闪过一丝惊讶,像一池静水忽然起了涟漪。
他指间的香烟才刚被点燃,燃起的星点火光立马就被他摁灭在一旁的烟灰桶上。
这是俞熹禾第一次看见程煜抽烟。
俞熹禾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了,转身就打算离开,但程煜叫住了她:“是来看罗教授的?怎么不进去?”
先前的不欢而散像是俞熹禾的幻觉一样,程煜的语气如常,只是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冷漠和客套。
大概是一切都回归了原位。
俞熹禾这么想着,也放松了下来,道:“有老师在病房里探望罗教授。”她说完看了一下手表。从学校出来快两个半小时了,她正打算先回去,改天再来时,程煜忽然再度开口:“你对他之前的那些事真的不介怀了吗?”
俞熹禾困惑地抬头看他,对方冷漠的样子让俞熹禾感觉有些陌生,她知道程煜说的是之前陈幸在拍卖会上救下一个女孩的事。
那时候俞熹禾以为那个女孩是许染。但俞熹禾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反问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知道我对你别有用心,就连刚刚那句话也是。”
俞熹禾看着他,心弦一点点地紧绷起来。
同一件事,程煜不会骗她第二次。对方再直白不过地告诉她,他别有用心。什么用心?无非是想告诉俞熹禾,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陈幸救下过一个女孩。
在地下拍卖场里,黄金直接作为货币,钱色交易统统被默认为存在即合理,在那种场合救下一个女孩其实并不奇怪。
俞熹禾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句:“你帮过我的人情,我会还给你。”
“还人情吗?不必了,陈幸已经替你还了。”程煜的声音冷漠,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压抑在这种冷漠里,只展露出零星半点。他信佛,学过哲学,懂得情执为何物,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陷在这两个字里。
俞熹禾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想起那时候在机场,程煜像大哥哥一样摸她的头,神情是不可多得的温柔。她一时心软,又沉默了。
各自偏执,各负因果。
第二天早上,陈幸所乘的航班顺利抵达海市,俞熹禾看到他发来的短信消息是在一个小时之后。
她回了电话,把罗教授旧病复发住院的事跟他说了。
“肾脏问题?”
“嗯。好像很多年了,一直没痊愈。”
俞熹禾只是无意提起,没想到周日她和同学再去探望罗教授的时候,医院里来了一个主攻肾脏疾病的国际顶尖医疗团队,每一个专家都在临床治疗方面颇有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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