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沈月溪依旧没将这件事放下,她带着喜枝与彩云从后门悄悄出府,去了姚府,却见到沈南冲已经带兵围了姚府,姚夫人、姚大郎与姚三郎被兵士押着从姚府出来,却没有见到姚潜与姚仲青。
沈月溪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虽然摘了沈府的牌子,但是沈南冲还是一眼认出,他驾马拦在了沈月溪的前头,语气不佳地问道:“阿月,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月溪无奈地从马车里出来,道:“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阿月,这些地方危险,你不该来。”沈南冲皱着眉头呵斥道。
“阿耶,姚将军和姚二郎呢?我在人群中没有看到他们。”沈月溪并不怕他,反问道。
沈南冲本打算抓个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并没有在姚府寻到姚潜与姚仲青,也正是没有抓到这二人,沈南冲更加忧心忡忡,只道:“阿月,这些不该是你管的,你回去……我送你回去!”
父女二人方一回到沈府,便发现了不对劲,周伯面无血色,手臂上还带着伤,正指挥着下人将几个府卫的尸体往外搬。见到沈月溪与沈南冲在一起,他面上有些吃惊,走上前老泪纵横道:“还好娘子未在府中,逃过一劫。”
沈南冲面色凝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周伯道:“就在不久之前,那姚家二郎不知从何冒出,闯入了娘子的闺房,还好娘子不在房中……这些人皆是被姚二郎所杀。”
“那姚二人呢?”沈南冲又问。
“是我无能……被他逃了。”周伯低头黯然说道。
沈月溪见周伯的胳膊伤得不轻,忙道:“周伯,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林大夫那处理伤口。”
周伯还来不及拒绝,以被沈月溪叫人扶到林大夫处,林大夫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对沈月溪说道:“刚好有个现成的,你来练练手。”便由她来处理伤口。
沈月溪学了这么多日,起先下手还有些慌乱,到了后面便好上许多,她如今更是胆大了不少,能盯着那流血的伤口看许久。
待到包扎好后,周伯笑着道谢,沈月溪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伯叹道:“娘子从小就怕血,不喜欢的事何必勉强自己?”
沈月溪看向他,年长的管家便如小时候一般关心着她,对她笑得亲切,她勉强笑了笑,走到沈南冲跟前说道:“阿耶,我的舒雅苑死过人,我不敢睡……我还是回将军府吧。”
“如今姚二郎还没找到,让娘子一个人回将军府不好吧?”周伯十分担忧地说道。
“将军府里还有郎君留下的守卫,他本是让我带回沈府的,只是我觉得沈府本就有侍卫,便将那些守卫留在将军府了。”沈月溪说道。
沈南冲也很是担忧,他府中的侍卫竟不知道姚仲青是何时闯进沈府的,不仅不知道,还让姚仲青给逃走了。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沈月溪送回将军府。“你先回将军府也好。”
沈南冲又亲自将沈月溪送回将军府。
从沈府到将军府,从汾东最热闹的西市穿过,即便外面烽火连天,汾东的街铺依旧热闹非凡,沈月溪透过马车的帘缝便看看到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未曾经历过战火的汾东百姓面上带着的是生活的喜悦与苦恼。
沈月溪微微闭眼,想到的是饱经沧桑以后任城的萧条。
等到了将军府,沈月溪拉住沈南冲,小声说道:“阿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姚二郎的那张纸条你要放在心上,有备无患……”
“阿耶知晓……”沈南冲本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她头上的妇人发髻,到底将手收回来,他的阿月长大了,而这乱世之中的康宁亦越来越脆弱了。
见着沈月溪往将军府深处走去,沈南冲叫道:“阿月——”
沈月溪回首看向沈南冲,素来温和的慈父神情极为严肃地说道:“一定要护好自己,我再留一队兵士在将军府外守着。”
她安抚着沈南冲笑道:“阿耶放心。”
沈月溪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远在青州的裴衍洲写信,并托府中守卫将信送出去,她并不知道沈南冲有没有将姚仲青所给的消息传给裴衍洲,她只是心里不放心,想要亲自写信给他……
推开窗户,二月春风似剪刀,吹在脸上犹带寒冽,她微微瑟缩了一下,眺望向远方雾蒙蒙的天空,她从不知道战火原来离汾东那么近……
心里惦记着事,沈月溪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寅时未到,她便醒过来,喜枝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梳妆好了。
喜枝吃惊地问道:“娘子怎么起得这么早?”
“嗯……我想去见阿耶……”沈月溪始终放不下心来。
她正要朝外走去,却见到彩云换上了守卫的服饰,腰间别着陌刀,迎着沈月溪走来,道:“娘子,张崔十万联军围城了,沈太守要我带你去青州投奔将军。”
第四十五章
“时间紧迫, 还请娘子快些换上这套衣服,我带娘子从北门走水路去青州。”彩云将一套男装放在沈月溪的面前,除了她之外, 府中那支裴衍洲精挑细选出来的守卫也已整装待发, 有他们在当能护沈月溪安全到达青州。
沈月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隐隐有了预感, 却没有想到战事来的如此之快,甚至连三日的时间都未到,十万大军便已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