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扬波睡着的样子很沉静，只是眉头有些微皱，长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收起锋利的爪子不再唬人的凌扬波甚至有了几分少女的稚嫩与青涩。
江冰蟾把凌扬波冰冷的手暖着，一点一点地看着盐水瓶滴落在细长的管子里，缓缓地流入凌扬波清晰可见的青色的静脉里，她墨眸有了心疼，轻手抚上凌扬波不安的眉心。
“这般不听话，我该拿你如何呢？凌蛋蛋……”
江冰蟾温柔地看着她的睡颜。
时光的水流似乎停滞不前，慢慢地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悠长绵延的漩涡，仿佛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
小学常常跟她作对的凌蛋蛋也会这么一天啊，那三人组怪诞的外号她还记得挺清晰的——
蛋壳组合。
为首的凌蛋蛋小朋友。
凌扬波像是觉察她自言自语的话，眉心又紧蹙了起来，江冰蟾再伸手，抹平她眉间的不安，细声哄道：“我没骂你，要是你能听话点就好了……”
“小学那么神气活现，现在还是这般，什么时候你能长大一点，凌扬波……”
她撩开她有些落在额间发丝，摸了摸，依旧是有着热度。
凌扬波梦中时光倒流回了六年前。
江冰蟾总是摆着高傲的模样，在她面前走过，不就是又数学满分吗？至于吗？
一次两次还好，毕竟习惯了老师拿她们两个来比较，慢慢地她们两个从很好的朋友变成了死对头。
又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了，凌扬波不爽地低下头写着语文作业，恨不得每次字都把江冰蟾写，用力地写！
果不其然，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重点表扬了江冰蟾，又是满分。
嘁！有本事作文也获奖啊。
凌扬波嘀咕道。
“凌扬波同学82分，有点表现不佳，下次努力。”数学老师一个一个地报了分数，报到凌扬波的时候，眉心轻蹙，重点地提了一下。
凌扬波抬头，就看见江冰蟾在帮忙发着试卷，听到她的名字还朝着她看了一眼。
又嘲讽她！
幼稚鬼！
像是报复一般，凌扬波带着两个跟她玩得好的女孩子学着大众潮流，给自己取了一个组合名——蛋壳组合。
还时不时地去江冰蟾面前晃悠。
江冰蟾雷打不动地依旧写着作业，气得她想踹她一脚。
活该没朋友！
时间再次倒退了五年。
两个小女孩扎着相同的辫子，穿着相同的花衣服，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切着中午江妈妈要求江冰蟾在中饭要吃的小青瓜，被两个小女孩拿来玩，小凌扬波帮着小江冰蟾撩了撩袖子，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这还能吃吗？”
小江冰蟾拍了拍小胸脯，点了点头，小手拿着一断切得惨不忍睹的小青瓜塞进了小凌扬波的嘴里。
“呸！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吃，是咸的！”小凌扬波深信不疑地嚼了嚼，混着一股食堂里的脚丫味、抹布的酸臭味，小凌扬波小脸变了几变，立刻在吐了出来。
“很难吃？”
“嗯嗯。”
“那以后就不喂你吃了。”小江冰蟾得出来了一个结论来。
小凌扬波：“……”
再长大点，她们更加地形影不离了，熟到各自的妈妈都成了朋友。
江妈妈没空接小江冰蟾的时候，就由凌妈妈接回去，反正两个小朋友家也离得近。
只是后来，变故太多了。
“江冰蟾……”凌扬波迷迷糊糊地喊着，无助地像个迷了路的小兽。
江冰蟾倾身上前。
只听得凌扬波小声嘀咕着：
“幼稚鬼！”
“我幼稚？”江冰蟾笑了出来，倒底是谁幼稚啊？一直跟她从小学针对到高中，她喜欢什么这小幼稚鬼就去喜欢什么，她去考哪所学校这小幼稚鬼就考去哪所学校。
可自己那么努力做着第一名，这小幼稚鬼什么时候回来跟她争一争？
“讨厌鬼……”
“还有吗？”江冰蟾忍着笑意问着，她自是没想到还能从这小朋友嘴里听实话，她对自己要么阴阳怪气地热朝冷讽，要么在她背后说坏话，关键是完全是不避着她说。
“嗯……烦人……”凌扬波又不知不觉中吐出了一次。
“我哪烦了？”
“就现在……吵……”
被嫌弃的江冰蟾沉默了，气不过捏了捏凌扬波白嫩的脸蛋：“凌蛋蛋……快回来吧……我一直等着你……”
话说得极轻、极轻，轻到凌扬波醒来还以为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