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家。”路曼曼轻轻拍着纤瘦的凌扬波,心疼地安慰着,她家波波何时这样过?
不,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了。
那天。
凌扬波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那个不断往后退的女生前:“有意思吗?”
湿透了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狼狈不堪。
“没有爸妈管教的小混混,你活该被……呃……”没等女生说完,凌扬波一拳打在她身后的木门上,那木门很快地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她森冷地如毒蛇般盯着她:“活该什么?”
“请问里面有人吗?”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还有担忧的声音。
“救……呜……”女生突然往洗手池的边角猛然撞去,顿时鲜血直流。
女生惊恐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惊恐又崩溃地大喊道:“凌扬波,你为什么要推我?我不就是说了你一句你没有父母的管教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吗?!”
凌扬波冷笑地看着女生演戏,垂下来的左手正滴着血,然而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感。
笔袋里莫名其妙的虫子、书包里不翼而飞的书本……一切都在凌扬波冷漠的注视下发生着,她也懒得去阻止,不见了就不见了,大不了不上这门课了。
原因也很简单,凌扬波之前性格温和,笑起来又特别好看,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
抽屉里隔三差五地出现情书,次数多了……所谓对你笑着的女生心理阴暗面就会爆发,出于嫉妒,出于嫌恶,或者只是单纯地无聊。
凌扬波原本处于光明面的角度突然变了,瞬间跌入了漫长的黑暗。
照亮的黑暗的光明太少了。
人人自危着。
除非咬牙自己破除荆棘站起来。
教导主任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班主任的破口大骂,以及父母轻描淡写地打的钱够配人家医疗费吗?
心情低落了一个月的凌扬波剪去了及腰的长发。
利落的短发,冷漠的眼神,古怪的脾气。
路曼曼遇到狼狈不堪的凌扬波正是在她推开围观学生指责的场面,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路曼曼问了她一句:“你还好吗?”
凌扬波就那么突然地哭了。
之后便陪着她去剪了头发,再后来凌扬波转来了高一一班。
遇到身上有着光明的江冰蟾,有着对她独有温柔的江冰蟾,有着包容她一切的江冰蟾。
可惜,真相来得太血淋淋了。
江冰蟾出于对她的好,只不过是班主任、父母对她依托,请求她照顾一下那个毫无生气的凌扬波。
……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天气更加的湿冷。
凌扬波身上湿着,带着一身的伤痕打开了家门,咪咪听到动静,迈着小短腿过来,喵喵地蹲在地上,蹭着她湿了的裤子。
她关上门,笑了起来,眼光重新有了光芒,笑意也融进了眼睛里。
“想不想我?”她低头揉着它的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是湿的,把咪咪的毛发弄地湿漉漉地,有些狼狈。
“喵,喵。”咪咪舔着她的指尖,腾地跳上了凌扬波的膝盖,大眼睛有着安慰,温暖而纯净。
凌扬波抱着它到沙发,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咪咪的背,白亮的灯光照在黑夜中相依的一人一猫。
咪咪爪子软软地搭在凌扬波青紫的手腕,舔了舔,喵了一声,眼睛透亮地看着明显疲惫的凌扬波。
她额间的血迹因为雨水的冲刷,淡了许多。
鲜血瞬间额间又重新流了下来,凌扬波垂着眼眸,手上摸着咪咪的力度越来越轻……
咪咪喵了一声,只是把脑袋搭在她的膝盖上,反复地舔着凌扬波的手,低低地喵着.
“我没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凌扬波视线模糊着看着咪咪,要倒下的姿势重新直了起来,断断续续道:“我有事,谁给你买吃的。”
“喵呜……”
“叮咚叮咚。”凌扬波无力地打开了手机,信息栏刺眼的字眼使凌扬波让晕乎起来。
江冰蟾转发:黄宇航:斯人如虹,遇上方知有@江冰蟾。
“咳咳……咪咪……江冰蟾……”
教室里敞开的窗外有风吹进来,跌入的日光将所见之处的刻画着温暖安详。
凌扬波从无人的走廊走来,湿淋淋的衣裳打开了教室的门,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微风吹来撩动着凌扬波的湿漉漉的发丝。
冰冷的凉意在身体里四处流窜,疲倦席卷而来,使她精疲力尽,伴着头顶吱嘎吱嘎地吊扇声。
“凌扬波?你怎么样了?”
她努力地抬起昏昏沉沉的头,视线朦胧地看着清风霁月的人。
声音像化开了的温柔,直触内心的无望,破开了黑暗,将寒意挡在外面,一点一点地轻轻包围着她,那双永远清清冷冷的墨眸似乎燃起了一盏盏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才会点亮的明灯,明黄色的光晕晃动了凌扬波那孤独的心。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更没有所谓的照拂。
窗外大片大片的是春日的温暖,枝头新开的粉嫩的花苞缀满着。
充满希望的日光在那清风霁月的人身上跳跃着,只见她低下头,拿出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她湿了的头发,眼中的温柔是她此生无法触及的,只不过后来才知道那真正的温柔是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
所谓的光,不过是影子,注定是灰暗的、没有色彩的。
凌扬波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跟幼时和她一直掐架的不同,现在的她站在万丈光芒上,朝着落魄、狼狈、惊惶、无措处在黑夜中的她伸出手,眸子盛满着柔软轻盈,从骨子里涌出来的温情安抚着惊恐不安的她。
“别怕,我保护你。”
“有我在,她们欺负不了你。”
渴望光明的她,无法拒绝,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