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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如此想着,薛晚晴扬着下巴哼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吃醋,不过是看在我爹非要你做女婿的份上,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告诉你,我可不是阮玉那般不知检点的狐狸精、贱蹄子,你最好小心伺候着我!我高兴了,薛家的产业才有你的一杯羹!”

闻言,程温抬起眼,眸子深不见底。

“是,多谢县主提点。”他笑着说。

第73章

应天府西郊遏云山庄, 薛府别院。

暮色渐晦,华灯初上, 浓云低低压在应天府的城郭上, 林木沙沙声响不绝于耳,似是风雨将至。

别院内,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 檐下已是灯火如昼,照亮阶前芭蕉油绿。书房一盏薄纱描山水灯罩,灯旁梳着垂云髻的妙曼姨娘立侍, 素手徐徐研墨, 而书案后身量魁梧的短须男子正手持狼毫大笔,在铺展的三尺长的白纸上纵横挥洒, 笔锋如剑, 绘出千里山峦起伏的轮廓。

此人, 便是平津侯薛长庆。

忽闻哐当一声, 风吹开门扇,撩起室内垂下的帷幔,待帷幔落下,一身黑色短打的蒙面人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薛长庆身后, 单膝跪下,恭敬地唤了声:“主子。”

风鼓动帷幔,像是张牙舞爪的兽类。薛长庆笔锋不停,那妙曼年轻的姨娘却是很识趣地搁下墨条,盈盈一福, 垂首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男人们掩上房门,隔绝院外呼啸而来的山风。

薛长庆这才抬笔润了润墨,嗓音雄浑道:“如何?”

“回禀主子,今日程温簪花游街归来,便是去了阮尚书府邸。”黑衣人露出来的眉眼处有一道疤,看起来颇为凶煞,沉声道,“没进门,只是将药材放在了尚书府门口。”

“哦?送药?”薛长庆拖长语调道,“想必是为了阮绍那卧病的三女儿,叫阮什么……”

“阮玉。”黑衣人补充道,“就是去年和世子闹了事的那女子。属下查探过了,那阮三娘子在国子监时,曾经恩施过程温的妹妹,此番他去送药,兴许是为了感念旧恩。”

想起什么,黑衣人又道:“不过程温还在阮府门口撞见了锦衣卫的苻离和探花姜颜,三人不知聊了些什么,姜颜的面色不好,与程温不欢而散。属下本想近身偷听,谁知一旁的苻离甚是警觉,属下一时不察被他发现,便匆忙抽身离开,绕了三条街才甩开他。”

薛长庆‘唔’了声,停笔审视着画纸上绵延峻峭的山脉,意有所指道:“听说程温以前和苻离走得近,姜颜又是苻离的人,虽然程温已经弃暗投明,有意归顺我平津侯府,但念及往事还是不得不防啊。”

黑衣人疑惑:“主子的意思是?”

“睿儿浅薄不成器,薛家到底需要个可靠的男丁。若程温真是一心向着薛家,待他与晚晴定亲,便可试着让他接手薛家的私业,权当做晚晴的陪嫁。可本侯现今最担心的,就是程温接近薛家别有用心。”

思及此,薛长庆晦暗的眼中浮现一抹阴云,“滁州私盐案的泄密者不是还押在你手里么?择日不如撞日,立即押过来,借此机会试试程温的忠心。”

“是!”黑衣人领命。

“慢着。”想到什么,薛长庆缓缓转过冷硬的脸,嗤了一声道,“听睿儿说,那个探花姜颜和阮家三娘子关系匪浅,以前在国子监时便多次为阮家出头,此人不择手段科举入仕,十有**是冲着睿儿来的,若她将来真领了官,再想要动她便麻烦许多。”

黑衣人立即会意,抬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来:“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

“盯紧些,她若老实,便由着她去,若心怀不轨,格杀勿论!谨慎些,莫要落人把柄。”说着,薛长庆将手中的大笔重重拍在画纸上,溅开一团枯墨,面色阴鸷万分。

轰隆——

电闪雷鸣,风声卷着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袭来,应天府的夜在风雨中悄然降临。

朱雀街,胡家酒肆。

二楼轩窗处,姜颜半开着窗户,听着屋檐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托腮叹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

下一刻,一件温暖的披风落在她的肩头。身后,苻离清冷的嗓音低低传来:“喝了酒就别在窗边吹风,当心受凉。”

“没事,正好醒醒酒。”说着,姜颜扭过头问道,“苻离,你带伞了么?”

苻离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回去呐!”姜颜‘哎呀’一声,愁眉苦脸道。

“等雨停,送你回家。”

“若是今夜雨不停呢?”

“酒肆楼上有客房。”苻离顺口答道。

姜颜愣了愣神,才噗嗤一笑,转身望着苻离道:“哦,小苻大人想夜不归宿?”

苻离却是拧眉:“为何总要加个‘小’字?苻大人便是苻大人,不小了。”

姜颜眼中也像是浸了酒水似的,笑得醉人,打趣道:“你爹才是苻大人,你是他儿子,自然是小苻大人,将来小璟做官了,便是小小苻大人。”

苻离难得笑了声,抱臂反问道:“那你若做了官,可否就是小姜大人?”

“也可。”姜颜眨着眼道,“不过,我更喜欢你唤我‘阿颜’。”

可惜,苻离总是矜贵得很,这样亲昵的称呼是极少见的。

见苻离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姜颜笑吟吟提议道:“要不,我唤你‘阿离’,你唤我一声‘阿颜’?”

“阿离。”姜颜爽朗一笑,拉着苻离束着护腕的手道,“眼下无人,机会难得,不要害羞嘛。以后我干正事了,怕是你想要亲近都没机会呢。”

“阿离,阿离!”她又唤了声,求欢似的凑近些许,淡淡的杏花酒香弥漫,说不清是醉了还是没醉。

苻离神色别扭起来,忽的抬手按住她不断凑近的额头,呼吸急促了些许,低哑道:“别闹,阿颜。”

“哎。”姜颜如愿以偿地应了声,这才拢着过长的披风回到小桌便喝酒,叩着桌沿慢悠悠问道:“今年秋你就该及冠了,可有取好字?”

男子二十及冠而取字,这是自古以来便有的传统。苻离道:“已修书给父亲,由他取字。如今锦衣卫形势紧张,我理应避嫌,便不回苻家行冠礼了,只取了字便可。”

“既是不回苻家行冠礼,那我陪你。”姜颜道,“九月二十八,这回我定不会忘记你生辰了。”

回想去年自己为了备考忘了苻离生辰,让他在上膳斋等了一夜的事儿,姜颜仍是心怀愧疚,举杯道:“提前恭祝小苻大人成年!”

苻离短促一笑,直接拿起酒壶碰杯,随即仰首灌上一口,姿态干脆利落,甚是潇洒豪迈。

这一夜风雨绵长,断断续续到了半夜也不曾停歇,而酒肆的小厢房内已是杯盘狼藉,桌上零落地散放着三四只小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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