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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偷听已久的刘三收敛窃笑,提着超市塑料袋一脸平静地走进来,拉住惊讶的王冒坐下,暗中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妈,不是说下午才到吗?我该去车站接您。”
“哼,你混蛋小子出这么大的事儿,老娘还能做坐得住?”嫌恶地看了看端坐的王冒,“他脑子有病吧?”
“哪有,”笑着摸摸表情严肃、眼神向他透露质问的王冒,“瞧您把人吓的,王冒平时可乖了,再找不着这么优秀的‘贤妻良母’。”
王冒抖了下,被刘三异于平常的温柔声线弄得起鸡皮疙瘩。
“哼,你还敢说!电话里说什么给我找了男媳妇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想气死我是不是!”
想起这事儿,刘翠花不免再次怒极攻心,心想她怎么就没什么心脏病、脑血栓啊一气急就发病昏倒的病呢?这样就可以威胁她那犟儿子回头是岸,哪还这么费事儿。
两天前,刘三突然给她来电话,这小子肯定预谋已久,根本不知道委婉,开口第一句话不问她好而是直奔主题,“妈,我给您找了一媳妇儿,男的。”口气平静得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老得耳鸣出现幻听。
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刘三脾气跟她一样拧,一根肠子通到底,绝不会拿这种人生大事开玩笑。
电话里骂得口干舌燥,那边屁都不放一个,她哪还坐得住啊,想了两天越想越害怕。
两个男人这算咋回事儿啊!
还记得刘三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课上给班上一个女生写情书,被老师逮到,最后情书还落到她手里。她万分确信儿子是喜欢女人的,可怎么……怎么就忽然看上男人了呢?
男人有什么好,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还遭人白眼,这是违背伦理的事儿!就是抱着也嫌硌人啊。
“妈,别激动。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我找了媳妇儿,不过是个男的而已,没啥大不了。还记得上次回家您给我说的话吗?希望有个人能代替你照顾我,我找到了,王冒做得很好。”
看到身旁高大的男人露出呆呆的表情,忍住想要蹂躏他头发的欲望,捏捏他的手安抚。
“屁!”刘翠花快炸了,“他是男人!男人能做什么?他他……”
“妈——您不能因为当年老爸抛弃你,就有性别歧视。”
“关你爸屁事儿!少扯别的!总之,我绝对不同意你们的事儿。不想老娘气死,赶紧分开,我当没发生这事儿。要你妈还是这个男人?”
“拜托——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选择我,就跟他一刀两断,以后不许再来往,找个女人结婚,要是选他!”激动地站起来,眼里已经隐约有泪光,手指王冒,“老娘就,我就……就死在你面前!养儿防老,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我还不如……”说着,作势要进厨房。
刘三早想到家庭伦理剧看多的刘翠花会来这么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只能无奈地把人拦住。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王冒突然冲进厨房拿出菜刀,趁着两人愣神,把刀往刘三脖子上一横。
“阿姨,我绝不会放开三儿,就算他被迫屈服,我也绝对不放手!这是我早就下好的决定,您别逼我,否则……我先杀了三儿,再自杀陪葬!”
此刻的王冒释放一身狠厉气息,硬朗的脸庞狰狞,握刀的手过度用力而筋骨分明。
一时情势突转,刘翠花气得青了脸,没想到会被抢戏,威胁不成反被威胁。
连刘三也被他决绝的气势吓了跳,这唱哪出啊?
“你……”迫于王冒突然转变的气势,刘翠花骇得急喘数下,而后冷静下来,冷笑道:“哼,小子倒是挺有心计,不过太嫩了,老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殉情法。”
“呵,我当然知道您不会相信。我只要您知道,我王冒就是个从孤儿院混出来的,从来无牵无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挂心的人,绝不会让三儿离开我。为达目的,流氓可是什么都敢干。”
王冒脸挂嗜血微笑,左手环紧刘三的腰,当着刘翠花的面,细碎地吻上脸侧的颈项,更向上大胆地舔咬耳郭,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与迷恋。
“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如同情人间的喃语,深情而绵长。
下一刻,王冒突然举刀,映着刘翠花惊恐的眼,推开怀中人,砍向自己的左手!
“啊!”
“王冒!”
刘翠花吓得脸色煞白,及时紧闭双眼,唯恐触目一片猩红。
只听“铮”菜刀落地的声音,随后客厅里粗喘连连。
“你,你这个混蛋……”刘三抱紧王冒,胸口剧烈起伏,额上冒出冷汗,“怎么敢做这种事,怎么可以……要不是我及时,你……你就……想要我死吗……你是要我死吗?怎么可以……”
“怎么会要你死,哪怕你受一点点伤我都心疼得不得了,怎
', ' ')('么会做那么残忍的事,就是我死了也绝不会让你死。我吓唬阿姨呢。瞧,我只砍一只手,留下右手还是可以抱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我才不会做自杀这种蠢事,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冒的声音很轻,轻得飘渺,仿佛做了恶作剧的孩子向大人撒娇,眼里带着孩子气的笑。
刘翠花看得心惊不已,此时的王冒令她油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她试图描述这种情况——就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可事实上还是那个人,只是感觉不一样。
她说不清,只觉得现在的王冒很恐怖,尤其不能情绪激动。
平静下来,刘三摸摸王冒的脸,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道:“回房间里去休息会儿,我跟妈有事儿要谈。”
“不要,你跑了咋办?”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相信我好吗?”
“可是,可是我发过誓,不管什么事儿都要和你一起面对,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
“乖,听话啊,我们母子要说些私密话,你在不方便。而且,我妈已经同意咱们的事儿,不会为难我,对吧,妈?”
哀求地看向刘翠花,示意她暂时妥协。
“阿姨……”可怜巴巴。
“我……”为难。
“三儿,要不我去厨房做饭吧,你们客厅里聊。我保证不偷听,只确定你在。”
刘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菜刀,“妈——”
“好啦,”刘翠花挣扎良久,无奈叹气,“你,先进去。”
看王冒乖顺地朝里面走去,刘三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正色道:“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很严肃,刘翠花,你儿子刘三……”
“嘭”,王冒撞卧室门上,捂头尴尬地朝被打断讲话的母子傻笑两下,迅速闪进里屋,关门。
“咳,妈,我不会放开他。你看到他现在的情形,也感觉不对了吧。王冒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心理上有点问题,一旦受到外界极度刺激,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就是说——他有人格分裂症,你听过这病吧?但是,他从来不会伤害我。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宁愿砍自己的手,也不愿拿我威胁你。”
“……可,可是,我怎么放心让你和一个精神病在一起。”
“妈——王冒不是精神病,他平时很正常,我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
“那……他是男人……”
“早说了男人不是问题,只要他对我好,也能对你好,我乐意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女人又有啥关系。你在意的,是孩子吧?”
“……”
“我想好了,以后和王冒商量收养一个,你肯定会有孙子,放心吧。”
“……”
“别告诉我,妈你会介意亲不亲生的问题,难道你还指着我给我爸传香火?他那儿好像不缺人。”
“混小子,让老娘想想还不行嘛!少提你爸,这咱家的事儿!”
“呵呵,就知道刘翠花不是迂腐的人,够爽快!妈你真好……”
“滚开!贴着我热。”
当天中午,新媳妇上任给婆婆做了一桌菜,在婆婆阴阳怪气的“这个太咸,那个太淡,这个太辣,那个太油……”等等点评中,一家人度过了还算和谐的第一顿饭。
刘翠花没有留宿的打算,午饭后直接去车站。
趁着王冒排队买票,刘翠花拉着刘三到一边,神秘而严肃地问道:“你跟他谁上谁下?”
“啥?”
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做那个的时候,由谁主导。”
刘翠花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妈!你,你怎么懂这种事……”
刘三脸热了,他妈太给力了。
“这有什么,老娘懂的多着呢。别插,快说。”
“咳,”别扭,“我在上面。”
听到刘三的回答后,刘翠花立马眉开眼笑,松了口气,欣慰地拍拍刘三肩膀。
“不愧是我刘翠花的儿子!本来担心你才是被压的那个,王冒比你高些,他那身气势……呵呵,这我就放心了,儿子你真行!”
直到上车,刘翠花依然笑容满面,最后竟心情颇好地夸了王冒一句“其实你小子也不是那么看不顺眼”,直乐得王冒找不着北,兴奋得晚上睡觉时还在回味刘翠花最后绽放给他的“友情微笑”。
两腿夹住被子滚来滚去,头埋进被子闷笑。
这一天情绪起伏太大了,原本以为台风过境,一定死伤惨重,却没想到被他轻松搞定!惊喜太大,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被接受了!被接受了!被接受了!被接受了!刘三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噢耶!
决定了,今天就定为他和三儿的结婚纪念日!
“蠢材!”
王冒幼稚的动作令刘三哭笑不得,踢开那个人,躺上床,怀里迅速裹进一个人。
“真过分!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阿姨今天要来,而且不跟
', ' ')('我商量擅自出柜。老天,吓死我了。”
刘翠花说“我是刘三他妈”的时候,他绝对心脏停跳三秒。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主动,我当然也不能落后,这事儿早在我当初接受你的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么一天了。没说当然是想考验你的临场反应能力,事实证明,你做得很好,那番话说得我都相信你突然转性流氓变社会主义五好公民。呵呵,原来你这么感激我。”
此刻,靠在刘三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王冒前所未有的心安。
是了,刘三就是这么一个果决而富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男人,若非自己强行攀折,将来嫁给刘三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他现在也很幸福。
王冒心酸而自豪地想。
“为啥选在这个时候说?怎么也该等个两三年,慢慢来。”
王冒不无顾忌。
如果刘三他妈传统封建到骨子里,他不确定能说服这样一个顽固的女人。要是中间刘翠花真有个三长两短,刘三必定和他心生间隙,他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的生活不是狗血的八点档,他一点也不期待一波三折的精彩。
“这样能赶上一起回家过咱们第一个年。”
“啊。”
王冒愣了,刚在走神。
几秒后,等搞清楚刘三说了什么,立刻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抬头想看刘三的脸,却被头上的手死死按在胸口,不能动弹。
“哦哦,嗯!”
想是那人不好意思,他也不挣扎,只在心里傻笑,比舔了蜜还甜。
“说来,还没跟你算账。”重重地一巴掌打在王冒肉肉的屁股上,“气死我了,竟然砍自己的手,要是我没反应过来,真伤了怎么办!老子绝对不要跟一个手脚不利落的残废一起生活!”
到现在回想当时情景,还心有余悸,他真被吓坏了。
即便王冒在抱住他时悄声在耳边说“配合他”,后来还是被他逼真的演技套住,弄得心惊胆颤。
想着又一肚子火,“啪啪”再打了两下。
“嘻嘻,是不是可以颁给我一个金马影帝奖啊,三儿你也可以入围提名哦,尤其那句‘你是要我死吗?’,靠,真他妈够味儿,太有感觉了,我当时下面就硬了,可惜没看到你的表情,说不定能射出来。哦,三儿再说一次,用当时的语气在说一次,好想再听一遍!”
“滚!睡了!”
刘三黑着脸推开嗑了药似的王冒,背过身不理他。
老子是真情演绎!
不过,绝不能让那家伙知道!
过了很久。
“喂,三儿,睡了吗?”
“……别吵。”
“我就问问,你妈……叫翠花?”
“干嘛?”
“没事儿,觉得这名字挺别致。”
“……”
又过了很久。
“三儿。”
“……”
“睡啦,唉,我兴奋哎。”
“闭嘴!”
“你也睡不着嘛,别装了,明明跟我一样兴奋,要不咱们做点有趣又帮助睡眠的事儿吧。”
“死开!别打扰我睡觉。操!手拿出来!”
“憋着对身体不好,瞧,那么精神怎么睡得着嘛。来来,我帮你,喜欢用手,用嘴,还是后面?一起来也可以哦。”
“你个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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