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愣了一下,不说话了,就在凌晚以为她要改口的时候,小丫头居然把眼睛一闭,好像闭上眼就不会看到手起刀落:“你个坏女人!我哥最好了,我哥爱我,他不会把我扔……”
“掉”字还没说完,一阵白光划过,火山岩浇灌的地砖上多了一节手指。
是小拇指,温温软软的,指甲因为常年缺乏营养,早就没了白月牙,刚切下来的,还带着神经蠕动。
凌晚的脸变得扭曲,眸子里都是快意:“说啊,不说,我接着切了!”
短暂麻痹期过后,就是剧痛,阿瑶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痛,痛得有些抽搐,除了撕心裂肺的哭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瑶一边哭一边喊,嘴里唔囔唔囔的听不真切,最后一句话却很清晰:“我让我哥杀了你!”
“铛”地一声,无名指也掉在地上。
好巧不巧,直直掉下去,切口黏着地面,指头是竖起来的。
小小的,像个骄傲摇旗的小将士。
这种剧痛程度,即便是大人也受不住,阿瑶只是半大点孩子,哭嚎声在最激昂处突然停了,她晕了过去,小嘴终于发不出声音了,似乎只是睡着了。
青荷早就看得呆愣,她遵照凌晚的嘱咐,赶紧把阿瑶拖了下去。拉阿瑶的时候,青荷的手还止不住地打颤,走路都觉得有些不利索。
凌晚挥手叫来两人:“把手指头装盒子里,带给宴声,顺便告诉他,再不动手,我下次直接砍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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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惊鹿一大早就跟着季子星坐上马车,准备去看看他的新居。
当了官就是不一样,连马车都是簇新的,厢体是鹅黄色,上面绣了亮黑的纹路,是很多只麒麟兽。
迟惊鹿仔细观察了一下,麒麟们安安静静的,不像其他瑞兽一样张牙舞爪,可它们眼神很抓人,伏低了身子抬眼往上瞧,爪子隐藏在身子底下,爪尾带了尖利的弯钩,好像随时能挣脱鹅黄绸布,直入云霄。
一想到小白花要搬走了,迟惊鹿还稍微有点不高兴——这两天他就在搬院子了,他现在有专门伺候的人,一个个威风凛凛的,身形扳直,一看就是练家子,特别能抗。
季子星没有什么需要搬的,主要是迟惊鹿两手一开,拦在门口不让:“季子星,你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回来得有住的地方呀!你把这些东西都搬走了,你住哪儿?客房不合适吧?”
负责搬运的侍卫听了,觉得居然很有道理,也跟着劝:“季大人,新府府邸什么都有,倒也不用搬许多。”
季子星点点头:“那就不搬了。”
他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让人搬了几箱子书,还带了迟惊鹿送他的笔墨,末了,飞快地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去。
迟惊鹿本来在围着侍卫瞧,他们穿着黑色镶金边劲装,整得英姿飒爽的,长相也都很不错,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比刀还利,真看下来,能把她看得浑身发疼。
她戳戳他们的衣服,隔着衣服戳到了坚硬的肌肉,她赶紧收回手,非礼勿动,实在是罪过。
迟惊鹿看他们那种目不斜视的样子就想逗逗:“你们从哪儿来呀?”
侍卫没说话,也没看她。
嘴还挺严。
她不死心:“你们都是保护我九弟的?身手行吗?他身体不好,你们要是不行,那可就完了,朝廷栋梁就折你们手里了。”
侍卫默默看了她一眼,许是知道这位八小姐和季大人关系不一般,艰难开口:“请八小姐放心。”
迟惊鹿点点头,笑着看他们腰间的刀:“放心,我可放心啦。”
这下,季子星俯身扔东西进去的动作吸引了她,趁他不注意,掀开盖子瞧,却是一个布娃娃,眼睛是纽扣缝的,身上穿着鲜艳无比的“衣服”。
是他考试那天,她送他的“吉祥娃娃”。
迟惊鹿手里一暖,连带着感觉娃娃都在对她笑。
没想到这娃娃他还留着呢,以为他早扔了。
毕竟现在是“季大人”了,身份不一样了嘛,连装东西的箱子都是细藤编就的。
季子星远远叫她一声:“八姐,该出发了。”
迟惊鹿赶紧放下盖子,声音嘹亮得像只小麻雀:“来了!!!”
第48章“坐马车显得比较郑重。……
马车很稳,迟惊鹿坐在里头,有种岿然不动的感觉。
太舒服了,细密的阳光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照进来,她就像只趴在车里的小动物,懒洋洋的,简直都要睡着了。
迟惊鹿托腮:“季子星,你搬走了,还会回来吗?”
说起搬家,她还有点生气——刚赐了他新的府邸,这人就马不停蹄地搬走了,似乎一点留恋也没有,导致她看到那些侍卫,心里就不痛快——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吗?
金陵那么大,他又公务缠身,她以后想多见他一面,都难吧。
斜上方传来一声笑:“八姐希望我回来?”
迟惊鹿点点头。
少年水润的眸光黑得惊人:“那我就会回来。”
骗人,你回个屁。迟惊鹿暗暗腹诽,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以后绝对是个工作狂,加起班来不要命的那种。
否则,也不会一步步高升到内阁阁老,权倾天下。
在季子星的字典里,恐怕压根就没有“回家”两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