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探寻的目光扫视少年全脸,试图从中寻到什么:“难道你认识她?”
宴声冷冷仰头看她,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少年垂了眼,狠厉中闪过一丝犹疑。他从小纵马疆场,血里带风,全身都是边关风沙的味道,一个不出闺阁的高门小姐,是娇生惯养的金丝雀,实在不应当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那丫头,她身上有……
“总之,你居然让季惊鹿从你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宴声像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怎么罚都可以。”
凌晚红唇皓齿,笑得娇媚,转身拿起一把小刀,仔细在他身上比划着:“砍哪里好呢,这双手沾满罪孽,砍多少次都不够。这颗头倒是不错,应该有无数人想要亲手砍下吧。”
微风吹进正厅,少年额边的碎发扬起,露出坚毅俊秀的下颌。
他被抓进敌营,什么苦都吃过,多么狠辣的手段都见过,他什么也不怕。
凌晚笑眯眯地将刀顶在宴声的心口,喃喃低语:“不如取你的心头血,让你长点教训。”
下一刻,耳畔传来清凌凌的声音,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被牵了进来,惊喜地叫道:“哥!”
少年如遭雷劈,猛地抬头,对上小姑娘的笑眼。
小姑娘看到哥哥跪着,笑脸立刻凶恶起来,龇牙咧嘴地冲凌晚喊道:“坏人,你对我哥哥做什么了!”
她许久没同哥哥相见了,今天有人说带她见哥哥,她还非常高兴,认真梳了头,欢欢喜喜出门。
宴声声音有些发颤:“阿瑶……别闹。”
“坏人!让我哥跪着的都是坏人!”阿瑶才不到十岁,许多事情都还不懂,她咧着嘴,露出尖利的小虎牙,双手夸张地比划,“没人能让我哥下跪,你快让他起来!”
凌晚捂着嘴笑了,她冲宴声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看、好、了。”
转身走到火炉边,用茶碟端起一杯刚烧好的滚烫的热茶,然后掀开茶盖,不疾不徐地放在阿瑶头顶。只要她手不稳,稍微一倾斜,后果不堪设想……
宴声终于伸出手,抓了个空:“凌晚,你敢动她!”
凌晚笑意盈盈:“宴声,你也知道我是女子,没什么力气,一会儿手酸了,这一杯热茶淋头浇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宴声的眼中黑云翻腾,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尸山血海,他定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唯独妹妹天真无辜的小脸,清澈得像冰山上的泉水,能让他瞬间溃不成军。
而凌晚那样聪明的人,早就把他的软肋牢牢抓在手中,成为拿捏他的命脉。她清楚地知道,为了阿瑶,宴声什么都可以做,底线、原则,在这小丫头一声“哥哥”面前,全都化为乌有。
“哥,坏女人让你做什么?不许答应她!”阿瑶斜了一眼凌晚,着急地扭动身体,差一点就要掀翻头上的茶杯了。
她哥天下第一好,她不许有人威胁他!
宴声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焦急,呵道:“阿瑶别动,乖乖站好!”
小姑娘噘了噘嘴,翘得老高,但还是乖巧地原地不动了。
“不许为难阿瑶。”宴声眼中的倔强渐渐黯了下去,面对阿瑶,他愿赌服输,艰难道:“我做。”
凌晚满意的点头,她把茶碟递给侍女,让人把阿瑶带下去。少女眼底熊熊燃烧的烈火愈加疯狂:“很好,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失败,就别想再见到你妹了。”
她吩咐道:“春日宴是我精心策划过的,这么好的机会怕是很难再有。宴声,本郡主会吩咐下去,这段时间不再限制你的行动,你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去季府,不管用什么手段,结果了那丫头,我就让阿瑶脱去罪籍!”
宴声抬头,浑身冷得像冰。
“给我一个新身份。”
凌晚眼中笑意更盛:“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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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惊鹿起了个大早,今天她不用上课,约了季越音和季安宁去逛街。
季安宁和迟惊鹿收拾得快,俩人先在院子里集合了。
季安宁长得瘦,她很羡慕迟惊鹿稍微有点肉的身材,觉得十分可爱。迟惊鹿高兴地原地转了几个圈,飘扬的裙角一跳一跳的,像悦动的蝴蝶。
季安宁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问道:“八妹,你是不是没带挎包呀?”
迟惊鹿疑惑道:“带挎包做什么?”
季安宁一拍自己银色的小荷包:“装银子,买东西呀!”
迟惊鹿看着六姐绣了“战斗鸳”的荷包,大手一挥:“不用,二姐带就行,咱们蹭她的。”
季安宁想了想:“也是哈,那我也不带了,反正用二姐的。”
刚穿好束袖准备出门的季越音:“?”
她脸一沉:“好啊,小兔崽子居然算计到我头上了,找打!”
迟惊鹿看着二姐凌空而来的巴掌,抱头鼠窜:“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三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手拉着手来到集市上,挑挑拣拣,欢乐无比。迟惊鹿记得高中的时候,她经常和前桌挤中午休息的时间,偷偷跑到校外买好看的本子和笔。上了大学,天高皇帝远了,可以和舍友肆无忌惮地逛街,每个月算着自己的生活费,腾出一小笔钱来和姐妹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