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炉火依旧“噼里啪啦”烧得热闹,里屋的春景也一样热情如火。二位夫子凌乱的衣襟四处散落,带倒了桌上的砚台,散一地浓黑的墨迹…
情到浓处时,只听见小书生微微地叹气:
哎,明天又要洗床褥了呢…
“哗啦——”一声响,刚刚还被主人好好端在手里的茶碗就这么落了地。
沧州县丞石渊重重地叹了口气,蹲□来,乖顺地收拾着四散一地的琉璃光。
“我!要!回!京!”俊美白皙得好似仙童下凡的男子双手叉腰,操着温柔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刚才的话语。
“我说过了,地方官不经朝廷宣召是不能擅自入京的。”一边拾起白瓷的残渣,石大人一边再次温言相劝。
“那是你!我没有官职在身!”白皙的男子瞪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急得跳脚。
“你舍得扔下我一个人么?”头也不抬,石渊大人依旧认真地捡拾着碎片。
“当然,有什么舍不得的?”
蹲着的男人一愣,随即慢悠悠抬起头来,蹙着好看的眉毛,撅着一张嘴:“琅嬛——”
故意捏得娇滴滴的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调子,只把一个“琅嬛”叫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少来!你以为这一套对我还有用么?”琅嬛环抱着双臂,睨着石渊。
石渊站了起来,小心地掂了掂手里的碎瓷,叹道:“如今不比以往,这茶盏虽不名贵,好歹也是钱买的…”
“你少扯开话题。”
“哎…”随手将碎瓷抛出窗外,石渊道,“你回去又能干嘛呢?且不说石府别院被烧了,锦岚和玉郎私奔后,就连编修府和新科状元府也都去不成了,难不成…你还能回藏香阁住着?”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琅嬛倒竖了一双眉,看那样子,是真生气了。
“好啦好啦,”石渊说着,上前去搂他,“又不是第一次了,在沧州过年有什么不好?”
沉默。
“我想我师傅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石渊愣了半天神。
“老爷!老爷!”这时,一个家丁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什么事?”一改往日的温和,石大人的声音沉沉的,似是藏着未知的怒火。
“有、有人给你捎了点东西,哦…还有一封信。”被吓到的家丁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小纸袋,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琅嬛挣脱了石渊的怀抱,再一次挪到桌边坐下。家丁识趣的退了下去。
石渊展开了信封认真读着,慢慢的,脸上的阴霾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舒心的笑容。
“谁来的信?”琅嬛忍不住问道。
“锦岚。”
“真的?”琅嬛跳了起来,一把夺过石渊手里的书信。
“啧啧,你看看人家,不愧是二甲进士,就连字都比你写得好看…”琅嬛一边读着,一边不住地念叨。
石渊皱眉。
末了,琅嬛放下了信封:“拿来。”
“什么?”
“蜜枣啊,不是说随信捎来的么?”
石渊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纸袋扔到桌上,一边酸酸地嗫嚅:“蜜枣这玩意儿,我沧州县要多少有多少,用得着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送来么…”
琅嬛将袋子打开,捏了一颗放到嘴里:“你懂什么,这叫千里送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