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姜大夫执起他的手,“以心换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传达不到的。”
姜大夫道:“我以前也曾错过一个人,但你比我幸运,至少你不是单相思。”
方子璞抬起头,看着姜大夫温润可亲的脸,道:“那我该怎么办…?”
姜大夫放开他的手,站起身。
“听着,我以前在晋王府做过家医,我比你更了解官场是什么样。人一旦入了官场,便再不复本心。要如何做,只看你心里的那杆秤会偏向什么,只看他在你心里有多重。”
华灯初上的夜晚,京城里一片祥和。
翰林院周编修府上,锣鼓喧天。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纷纷炸响,直把整条街都染成了一片红云。周府大门敞开着,往来的宾客川流涌动,“恭喜”“同喜”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人拥挤在小小的编修府,几十上百桌的喜酒一溜儿摆到了后院外头的长街上。认识的不认识的街里街坊都赶来凑热闹,喜悦欢乐的气氛直上云霄。
众所周知,周编修今晚迎娶户部侍郎文大人之女。这是皇恩浩荡,旁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
吉时到,新郎官一身大红锦袍,玉带金冠,牵着绣球另一端的新嫁娘,缓缓迈入大堂。周编修父母双亡,那堂上坐着的人正是新娘的父亲。
宾客们纷纷感叹:
“真是一对璧人…”
“周大人好福气啊…”
年轻的小司仪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声高亢的“吉时已到——”,便将满座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同时弯下腰。
“等等…”人群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
“二拜高堂——”
“等等!”一声厉喝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冲破人潮站了出来。
人群里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人呀?”
“太荒唐了,喜宴之上怎的能穿白衣?”
伶俐的司仪装作没听见:
“夫妻交拜——”
新娘扯着绣球弯腰,发现新郎那边没动静。
文大人低沉严肃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传来:“方大人,今日小女大婚,你这是作甚?”
小书生一步一顿地走向前,直勾勾地看向一身鲜红的新郎:“讨债。”
他慢慢抬起一只手,雪白的袖口缓缓褪下,露出他掌心里的半截梳子。
那是半截桃木梳,梳柄上刻着一丛栩栩如生的桃花,在四周通明的灯火下熠熠闪着光芒。
周锦岚看呆了。
“梳子是我先看中的,”方子璞的声音有些颤抖,“请你…把它还我…”
周锦岚闭了眼,一咬唇:“我付了银子。”
“我答了题…”
“我也答了。”
“我知道,”方子璞抬手将桃木梳插上自己的发髻,“心上有‘皇’,白玉无瑕…对不对?”
周锦岚猛地睁开眼:“玉郎…”
“我知道这是鸳鸯梳,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不是来祝你们白头偕老。今日你若是将它还我,我二话不说这就走,从今往后离你们远远的…”小书生眼里闪着坚毅的微光。
周锦岚深吸一口气:“梳子我扔了——”
“撒谎,”方子璞轻声打断,“那你袖子里是什么?”
只见新郎官殷虹的衣摆略微一动,“当咚”一声轻响,一把小小的桃木梳从袖口滚落,安静地躺在铺着大红绸缎的地面,再没了声响。
方子璞蹙着眉笑了,再开口时,语气却近乎哀求:
“我今日到这儿来,便是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十年寒窗、一朝金榜,什么万千家财、泼天富贵,统统不要了…可换你再信我一次?”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