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上,露出半边左脸。脸上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血红血红的,深刻在白嫩的皮肤上,看着直教人心寒。明明,是那么俊秀的脸…
周锦岚伸出左手掐了自己右臂一把,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嗯…”这时,方子璞轻微地动了一动,发出一阵哼鸣。
周锦岚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就要往地上趴。然而小书生没醒,八成是因为在睡梦中感到疼痛,所以哼唧了两声。
这下周锦岚愈发愧疚了。他伸出手,轻柔地理了理方子璞散在床边的乌发,小书生的头发又细又滑,还带着股舒服的凉意。
“对不起…”周锦岚嗫嚅,说完,便要走出房间。到了房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又走回去把窗户关了。夜里风大,周锦岚这么想着。
是夜回去,周家三公子这才勉强睡了个安稳觉。
这一睡,待周锦岚醒来时,竟已日上三竿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三公子连忙翻身下床,接着,衣衫不整地冲进院里。
一抬眼,就瞧见石渊跟琅嬛二人坐在对面的廊下,逗弄着廊柱上挂着的一笼鸟儿。周锦岚连忙往右边看去——方子璞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跨过庭院,周锦岚径直走到石渊面前,问道:“他醒了么?”
“谁?”石渊手里拿着一束麦秆,正逗弄得高兴。笼子里的黄鹂“啁啾啁啾”地唱着歌。
“你说呢?”
“哦,原来你说的是他啊,早醒了。”
“那我去看看他。”周锦岚说着,抬脚就要走。
“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琅嬛开口,“他现在定不想见你。”
“为什么?”周锦岚疑惑。
“那还用问么?”石渊耸耸肩,“人家现在恨你入骨。今早儿一知道我们是你的朋友,就连药都没喝。”
周锦岚犹豫了。昨日里光想着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却从没考虑过万一人家不接受,他该如何是好。
“那我也得去看看…”扔下这句话,周三公子毅然决然地往方子璞的房间走去。
石渊琅嬛对视一眼,苦笑。
不过一会儿。
“我不要看见你!你走——”声嘶力竭的叫喊从病人的房间里传出。周锦岚一边弯腰道歉,一边往门外退: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嘭!”的一声,周锦岚带上了房门,惊魂未定地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看笑话的一对儿。
“我说什么来着?”石琅二人异口同声。
5、笼中豢鸟
“方子璞…我叫你方兄好不好?”周锦岚端着药碗,和颜悦色地对着床上的人说话,“你这样不喝药怎么能行呢?现在高烧尚且没退,万一落下病根,别说是今年的恩科,就连三年后的你也没法去考了呀!”
无奈小书生不理他。
周锦岚又在床边坐下:“还有你脸上的伤,再不擦药的话,当心留疤。一会儿我给你涂药,行么?”
“谢谢,拜你所赐。”熬了一早上,方子璞总算开了口,声音冷冷的。
周锦岚笑了,赶紧趁热打铁:“那你赶紧把这药喝了,我保证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