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眠脚步往后一撤,避开了方晓的手,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方晓的指尖在半空中僵了僵,随后猛地转向了姜烟,眼神怨毒:“是你对不对?是你!一定是你!只有你会这么做,也只有你有能力……”
“方小姐,请配合执法。”身后人上前道。
“我不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打什么主意!我现在要是进去了,还会有活路么?!”方晓奋力挣扎,扒拉着栏杆撒泼耍赖,“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啊!警察打人了!救命啊!大家快来看!”
她转身再次扑向傅司眠,“傅先生,你相信我,你千万相信我,这女人心思狠绝手腕毒辣,姜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她所赐!你别被她给骗了!她最会演戏了!我求求你了傅先生,你可以去查,你可以查到的!我今天被她害到流产,现在她还要胡编理由来起诉我!你救救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她哭到抽搐而声嘶,身子蜷在傅司眠的脚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哀求。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只要傅司眠能信她,只要傅司眠去查,他一定会救她出这个深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腔的仇恨和爱慕……
“我知道。”四周只剩下安静的啜泣后,傅司眠终于开了口,视线微冷,定在自己被捏着的裤脚上,眉间蹙了起来。
这个动作看得姜烟心底发凉,她知道此刻傅司眠一定是在可惜这条裤子。
方晓哭得有些头昏脑涨,抬头轻声问:“什么?”
“姜家,你,一切。”他道。
“姜家……你知道……”方晓愣愣出声,骤然抬眼,嘴巴大张着,吐出的音节却是无声,所有情绪都迸发在那双眸子中,连带着身子也颤动起来。
从姜家的事情开始,傅司眠就一直知道了?
方晓松开他的裤腿,被吓得后退两步,突然想到傅司眠的几次救场,脑中的画面开始激烈碰撞。
真相一旦被撬开一角,光亮就不可避免地往里面倾泻,所有的细枝末节在瞬间交织,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甚至从前从未注意过细节--她和姜树恩的碰面,拐角处接姜烟的车,傅司眠和姜烟的默契与眼神……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还……
“不可能,不可能……”方晓摇头,泪珠顺着动作往两边甩,身子跟着又后退了一步,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不可能!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在骗我!你想为她脱罪!”
“那你可真是不够了解他。”闻歌接话。
方晓这才发现了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的闻歌,瞳孔倏地放大,踉跄着身子尖叫道:“是你!”
刚才晕倒前见到的最后一张脸就是这个男人!
“我是这位傅先生的朋友。”闻歌笑眯眯地做着自我介绍。
方晓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低头抓住了扶手,大口喘息起来。
送她去姜树恩身边的人是傅司眠……起诉她的人自然也是。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要撕开姜烟的假面,天真地为自己计划好一切靠近他的机会,她甚至想象到了在揭开真相的那一天,傅司眠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感谢自己。
太讽刺了……太他们讽刺了!
喘息过后,方晓轻笑出声,笑意在鼻腔里流转,逐渐放大,最后响彻整个长廊。
“好啊!真好。”她深深吸了口气,满脸的泪痕,凝视着傅司眠那张覆着寒冰的脸,再次重复了一句,“真好。”
姜烟始终没有开口,靠在旁边看着。
“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方晓低下头,腿脚发软,缓缓跪坐在地,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身子,满身萧瑟。
警察上前扣住她的双手,方晓全身的力气俨然被抽空,没有任何挣扎,被拖走的时候双脚垂落在地面,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
姜烟看了看头顶晃眼的灯光,又顺着灯光看向了地面那两条清晰的拖痕,心里竟然出奇平静,隔绝一切情绪,甚至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