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门席开到这个规模才成立公司的事情让知情人都有点不知该如何评价。一个总店被评为古梅三星的连锁店,管理层又才当选过世界性质美食大赛的揭幕人,这个品牌未来的成就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严岱川圈子里那些和美食不太搭界的工作伙伴都很乐意和邵衍认识,人脉圈一广,作为公司总经理的邵衍应酬和活动自然也多了起来。
滞后的消息也逐渐变得灵活,许多还未搬上台面说的事情,他也能快人一步闻到风声。
事业重心在r国的几个新朋友悄悄告诉他,美食大赛开幕式过后,r国的民众们对樱井雄没能参加开幕式这件事情非常愤怒,不知道是谁在r国国内传播的消息,都说这次樱井雄没能赶上开幕式的原因是邵衍打伤了他。r国民众更热衷自己国家和西方的美食,对御门席和邵衍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是最新一期的古梅刊物评选的一家c国三星餐厅。近些年c国和r国的矛盾总是不断,r国国内不乏对c国疯狂排斥的声音,现在争斗都蔓延到了美食赛场上,两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凑在一起,自然就开始迅速大加指责起来。
风言风语传到最后,说的更多的反倒不是邵衍打伤樱井雄这件事了,而是他们出现矛盾的原因。有知情人信誓旦旦地爆料说樱井雄是因为不忿自己家传刀法被人偷学所以前去和邵衍理论被教训的,偷学他人家传技艺在r国人看来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过去练刀的武士是有权利将偷看自己练习的人杀死的!樱井家的樱狩洞天式在r国料理界也算是很有名气了,樱井雄的爷爷凭借这一手刀法在r国独孤求败,只可惜最后落得一个失传的下场。就连樱井雄自己都曾在公开场合叹息,说自己假如能掌握这一手刀法,伊晃餐厅在古梅的评分如今绝不止二星。
那一日嘉宾大赛的转播自然瞒不住,邵衍行云流水的刀法招招利落,杀气十足,让没看到现场的人从屏幕上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刀意。r国国内见过樱狩洞天式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剩下的一些老人们也都已经很大年纪。他们看过转播之后虽然觉得邵衍的刀法似乎比樱井雄爷爷当年使用的更利落一些,但在客观的招式上,都觉得邵衍的挥刀方式确实和樱狩洞天式有些像。
文化失传是最让人悲哀的了,更悲哀的是自己失传的技艺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改名换姓后,和自己斩断了所有联系。
向来注重保护本国文化的r国民众都觉得邵衍过分起来,声讨邵衍的声音飞越海峡,却在还没穿越边境线的时候便被狠狠反击了回去。
在c国围观樱井雄缺席开幕式这件事的人正愁现况无聊,哪知道一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敌方的亲友团在战火稍歇的时候居然如此作死地开始闹腾。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挖苦讽刺,战况一下便升格到了相当激烈的高度,连某些高层都被此惊动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性质真的挺难界定。说轻吧,两个国家的部分民众就差掳袖子干架了,绝不能单纯看成是小矛盾,但说重,这偏偏又是围绕着美食界的两个厨师个人出现的斗争,官方真的插手,又显得小题大做了些,即便是吵赢了恐怕也要被国内一些人怒骂没器量。
骂战当中的主角一个在养伤一个浑然无事,围观的人反倒皇帝不急太监急地乱成一团,看邵衍成日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忍不住劝说他:“御门席现在和伊晃杠上还太早啦,别看樱井雄是r国人,他在国内的关系可深着呢。御门席现在的生意重心在s市,他要是认真起来,找几个上头的人耍点手段,你们估计得吃不少苦头。”
这话说的倒是属实,御门席现在靠着严家,资金上倒是用不着担心了,只是到底还缺些倚仗。邵父在s市那么长时间就一直在试图发展这方面的关系网,但想要取得成效,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那位姓李的先生和他的一干亲信和御门席走地近一些,但他的话,真正亮出来却未必能重过b市的一些领导。
利益能让人无视立场,当初京都城破,宫里某些吃里扒外的小人出力不要太多,所以这道理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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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提着水果下车之后对了下手上的纸条,抬头分辨了一下面前这座大宅院的门牌号,问随后下来的斗篷女道:“确定是这?”
“我爷爷给的地址,不会错。”斗篷女上前摸了摸大宅门前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树,打量一下周围的景致,忍不住咂舌道,“之前没听说啊,邵衍的家底还挺厚。这地段的房子可不是谁都能买到的。”
高家在附近也有一套和这类似的宅子,有些年头了,是老爷子年轻时买的,后来怕树大招风,就一直没住。高远顺着她的思维扩散了一下,又觉得这地址好像在脑袋里有些印象,思量片刻后没记起来,只好先上前敲门。
朱漆的大红门气派非常,按了铃好久之后,他才听到门内传来有人开锁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一脸煞气,凭高远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年轻时不是什么走正道的。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找错地方了,等看到对方在自己说出来意后忽然变得犀利起来的视线后,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误入什么黑帮禁地。
“找衍少的?”阿佟退后来上下打量高远一番,沉吟了片刻,才拉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这门房怎么这样?
沉默地跟在对方后面走了半天,高远和斗篷女对视的目光中写满了这样的疑问。
宅子比他们在外头看到的还大些,一路进来看到那些隐藏在院落深处和门房一样古怪的佣人,两个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阿佟肚子里却想,这两个年轻人也真会挑时间,怎么偏偏就选了衍少下午做点心的时候登门拜访?
邵衍和父亲一起在厨房里商量自己和樱井雄起矛盾的事,手指像上了发条一样灵活,将肉馅填进擀薄的糯米衣中搀上一粒冻好的汤料迅速收口。收口的褶子捻得像是淮阳的小笼包,一个个精巧漂亮,却又被他提起来收死,然后残忍地压成饼状。
邵父看得不忍,下意识道:“褶子捻地怪漂亮的,就这样吃吧,按成饼太可惜了。”
邵衍笑道:“这就是你不懂了,这个褶子收口之后只要火候掌握得好,煎出来表皮就会带上一朵金黄色的霜花。霜花的位置最酥最脆,咬下去之后褶子微厚的部分里面又软糯糯的,口感滋味恰巧是刚刚好。所以不管里头填的是什么馅料,这饼的名字都叫金霜酥。”
邵父听地口水汪汪,紧盯着邵衍将压扁的饼摊在锅里。热油和糯米接触时刺啦啦的声音带出一股米香,大下午肚子正空落,就缺这一口吃的了。
这是邵衍拿用剩下的糯米皮给邵父随手做的零食,出锅之后自然就全进了他的嘴。脆生生的糯米外酥里嫩带着被油炸过之后轻微的焦香,馅料是打碎的虾肉和猪肉,里头撒了邵衍自己调的香料粉和切地细细的大葱末,汤料用的是上午吃剩下的牛腩汤,一口下去汁水四溢,裹着鲜甜可口的肉馅,糯米酥软清香,口感简直一流。
饼很烫,邵父在儿子面前虽然很讲形象,此时也不由探着头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哈着气咔嚓咔嚓吃个没完,被肉汁烫到的痛苦远不如吃到嘴的美食具有存在感。
邵衍见他吃的开心,便低头继续手上的活儿。邵父爱吃肉,家里的男人们都无肉不欢,邵母和李玉柯在吃点心的时候却更倾向于甜口的,邵衍难得有时间下厨,两个人便都把自己想吃的东西着重点给了他。
高远和斗篷女被带到门口的时候汤锅刚开,邵父提着饼吃地满嘴油光,正要去拿第二个,看到有人进来反应慢了半拍,等到对方走到近前了,才想起来用袖子插嘴。
锅里翻滚的是燕窝和梨块炖的甜汤,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一揭锅盖就有糖花的香气从里头冒出来。邵衍专注地把填了果馅煮熟的糯米球捞到精致的小碗里,舀一勺燕窝梨汤浇上去。汤汁泛着浅浅的金,因为燕窝的关系显得有些浓稠,从勺里倾倒下来的时候拉出甜蜜的水丝,让站在门口的斗篷女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高远盯着邵父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的糯米饼,肉汁从金黄饼皮的缺口里潺潺地淌了出来,油光光地冒着热气。他能看到糯米饼皮表面薄薄的酥脆层下软糯雪白的内芯,隔着老远,便嗅到了那股让人口舌生津的肉香味。
邵衍弄好燕窝雪梨鲜果团,因为嗜水果,嘴馋地偷吃了一颗。被打成茸的鲜果混着汁水热腾腾的,配合糯米的嚼劲和燕窝汤带着梨味的清甜,连他都忍不住在心底默默赞了自己一句好手艺。
他才抽出功夫来看向大门,阿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邵父手上的肉饼上扫了一圈,哑着嗓子道:“衍少,这两位客人说是要来找你的。”
邵衍对高远没啥印象了,看到挺漂亮的斗篷女时才记起自己跟这两个人好久之前在s市的御门席见过一面。
他不记得自己和他们有交情,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
高远盯着肉饼回不了神,还是斗篷女机灵些,察觉到他的脸色立刻温声道:“你别误会。我叫王小舒,他叫高远,咱们见过面的,在s市。”
她对上邵衍疑惑的目光,有些尴尬道:“是这样,这个周末我爷爷过大寿。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点任性,喝过您的酒之后就特别想和您认识。所以我们就想着当天请您来家里帮忙掌一顿厨……”
私活?掌勺?
邵衍皱起眉,难以置信地问她:“今天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