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2)

<h1>第57节</h1>

王皇后扭头,只看见冯俏纤细的身子,瘦弱的腰肢。她闭了闭眼,好陌生啊。好多年没有人给她行过如此大礼,她愣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道:“起来吧,我现在已经不值得你跪。”

她没认出冯俏,冯俏六岁以后就没进过宫了。王皇后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自己曾经抱在怀里午睡的小冯俏。

王皇后看着冯俏挽起发鬓,珠钗满翠。轻声道:“你夫婿是?”

“山东济南府京派官章年卿。”冯俏抬起头,“皇后娘娘,我是阿俏,你不记得我了。”

“阿、俏?”

这两个字砸进记忆的深潭,搅起一圈波澜。王皇后终于在记忆中的一个炎炎夏日捞起回忆,“是你啊,冯俏。”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记得你。”

王皇后身上穿着雪白中衣,是冯俏让丫鬟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王皇后浑身湿透,身上一股酸臭。冯俏废了好大功夫,才帮她洗干净身子,清理好头发。

王皇后撑着身子坐在床上,身上格外清爽干净。一摸头发,也是被帕子绞干的。她看着冯俏,心里又欢喜又慌张,没个底。

冯俏认识她。

王皇后闭了闭眼,想起还在孤境里的四皇子。觉得浑身无力,她轻声问:“是你救了我吗。”

冯俏低头含羞道:“天德哥哥带我去山海湖玩水。”

王皇后反应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天德应该是章年卿的字或者外号。她苦笑一声,素净面庞,柔柔看着冯俏。

冯俏没有问她为何出宫,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从横崖上跳下来。

王皇后看着她胆怯的模样,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答案。她试探道:“章年卿如今是京城新秀,又受皇命来山东,想必求她办事的人很多吧。”

冯俏梨涡攒笑,欢快道:“是啊,若不然,我和天德哥哥也不会到山海湖来躲清静。”

王皇后招手让冯俏坐到她身边,亲切的问:“你们是因为这个来山海湖的。”

冯俏两颊红晕,点头道:“是。不过,其实我们在哪都可以躲清静的。天德哥哥是特意带我来这里的。”她一脸甜蜜:“他说今年来带我看山海湖,过两年,还要带我去看海。”

王皇后心里叹一口气,这傻姑娘,看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皇后不由得揣测起章年卿的动机,冯俏对她很尊敬。尊敬的似乎一点没意识到她是废弃的前皇后。

她想着四皇子,抛去内心的不忍,旁敲侧击的套冯俏话。三言两语间,便知道章年卿手下有个叫赵鹤的人,还听冯俏哭笑不得说那天赵鹤负荆请罪的事。

王皇后问起赵虎时,冯俏却一头雾水道:“我没见过他弟弟。我只知道赵鹤是陶外公给天德哥哥的,说怕路上不安全。”

王皇后心里渐渐踏实起来,都对上号了。赵鹤求的人应该是就是章年卿,这里面有没有欺负幼主年少的成分,王皇后不敢妄下定论。

她知道,章年卿是她唯一的机会。

王皇后的目光凝重的落在冯俏身上,想了又想,半遮半掩道:“阿俏,我求你件事。”

“皇后娘娘。”冯俏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王皇后握着她的手,十分温柔,半真半假的的告诉冯俏她现在是嵇玉涛的外室,说她在冷宫八年的艰辛。末了,才道:“你可以不告诉章年卿吗。”

冯俏神色犹豫,王皇后再接再厉,道:“你知道这世道艰难。寻常人家的女子改嫁都实属不易,我身为先帝废后……”捂着嘴啜泣起来,余光瞥着冯俏。

“好,好吧。”冯俏咬着下唇道:“那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缑秀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场。季缑氏以为她是被风吹凉了,缑秀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秘密好听吗,秘密好听吗?

章年卿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她耳旁。缑秀浑身发抖,渐渐抽咽起来。她脑袋里像团浆糊,冯俏和章年卿说跳下来的人是先皇后,为什么她要问章年卿知道吗。

为什么,先皇后会从横崖上跳下来。

缑秀努力保持理智,她必须想清楚里面的关节,只有这样她才能保命。缑秀想找个人商量。

母亲?

她摇头否决,不行,母亲什么也不懂。

哥哥?

也不行,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缑秀决定去找父亲,她掀开被子,连鞋也没穿。踩在冰凉的地上,意识才回归。季父远在蜀地,她一介弱女子,又怎么长途跋涉,远赴蜀地去找父亲帮忙呢。心里一阵绝望,缑秀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冯俏从王皇后屋里出来,低声问云娇:“宜诗宜佳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云娇办事很让人放心,但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为什么要把青嬷嬷关起来?”她低呼:“是不是她犯什么事了。”

“恩。”冯俏不愿多说,捂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天德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正想着,抬头一看,章年卿正站在门外,远远看着她。门前槐树枝叶繁茂,章年卿一步步朝她走来,不容她拒绝的牵着她的手,一起回了正房。

冯俏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很陌生。她有些不认识章年卿了。男子慕权,她懂。连冯承辉都一颗不断攀爬向上的心,章年卿想要权想要势,冯俏完全可以理解。

可她不明白,章年卿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险。他就那么急于求成吗。

冯俏看着章年卿沉静如水的面庞,任由他将自己牵回房。赶走下人,章年卿关上房门。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章年卿捏着她袖子,看着她上面的灰和膝盖上的土。指腹温柔的擦过她白嫩的额头,情绪不明:“你给她磕头了。”拍着她袖子和裤腿上的灰,很是轻柔。

冯俏冷静道:“我们家诗书礼传,尊儒守道,她便是废后,这一跪还是要跪的。”声音不软不硬,带着隐隐傲气,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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