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哗哗地开着,击打在塑料盆里,发出很大的声音。
白羝低着头,看着盆里面的内裤,上面沾满了自己的遗精。
又做那种梦了。
梦里自己一如既往是个女人。他看到自己穿着条碎花半身裙,坐在一个男人大腿上。看不见脸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他掀着裙子闭着眼睛,在男人身上起起落落,嗯呀呻吟。
他看着水从盆里满出来,又哗哗哗地溢出去,内裤打起了飘,才扭动着水龙头关掉。
正有些出神地哼哧哼哧搓洗着内裤,卫生间的门就被从外面踹开了。白羝抬眼看过去,面前是陆钧宇怒气冲冲的脸。他“乓”的一下打在被自己踢开的门上,发出很大的响,一边朝白羝吼:“你有病吧操!”
陆钧宇只穿了条大裤衩,鞋子都没踩,浓眉皱着,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对白羝怒目而视。高大的青年舔着后槽牙,肌肉起伏着,看上去气的不轻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把人揍一顿。白羝只是和他对视。
有别的室友听到了动静啪嗒啪嗒地赶紧跑过来,是崔昊,他眼睛还惺忪着,搂住了陆钧宇的脖子就带着他往后退,嘴里安抚着人:“哎,大早上生什么气......”
陆钧宇被他带出去了,白羝听到他又“乓”地一下捶上了外面移门的门框,把整扇门都捶的抖起来,嘴里又骂:“操,真他妈有病。大清早的洗内裤。吵死了操,神经病一样。”他又一下踹上了宿舍里的垃圾桶:“他妈的总这样,像个疯子,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操!大清早的又没课...日了狗了...”
声音一点没压低,就是骂给自己听的。
白羝又低下了头继续搓起了内裤,这次水只开了一小半,慢慢地冲洗着。被这样谩骂羞辱,他也没有怒意,或者说是任何激烈的感情起伏都没有。这些算不上什么。
余光看到卫生间又过来个人,他抬头,这次是崔昊。不比陆钧宇火药桶一样的脾气,眼前的大男孩是个老好人,帮自己解过很多次围,宿舍里就他会和白羝正常交流。
对方凑在门前,朝他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钧宇有起床气,就凶了点,人不坏,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客气地朝白羝说:“下次早上洗衣服声音小点呗?”
白羝轻轻嗯了声,就又不看人了,低下头开了水继续洗他的。崔昊看他这样也不恼,在人低下去的头顶看了一眼,就返身回去了。才七点出头,他也要继续睡会。
默默地把洗好的内裤拧干,抖开了晒到了阳台的衣架上,白羝弄完了,又返回了卧室。把身上的睡衣换下,穿好袜子、鞋,拿起了背包、门禁卡和钥匙。他今天上午也有打工。
拖动椅子放好时的动静把床上的人吵的又不耐地骂了声,对方还很幼稚地踢了踢床上的被子,很用力地翻了个身。白羝对这种愤怒的表达习以为常,顶着从头顶投来的炙热视线平静地开了门,然后出去。
在食堂买了早餐,去地铁的路上能吃完。
走到站台是七点零六到零八分之间,再等两到四分钟就能等来七点十分的那班地铁。
d6号线,乘十站坐到学岗路。出站,骑共享单车或者步行三十分钟,在八点二十之前总能到店里。
上班,下班,上课,下课,吃饭...学习...通勤,便利店低价处理临期食物的时间,所有的时间节点、甚至站哪个车厢离出口的电梯最近,他都能背出来。他也只关注这些。他的生活里只有这些。
在大都同龄人都还在享受糊里糊涂、天真烂漫、没有忧虑的大学时光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夹杂在鲜花里的枯草,了无生气。
白羝知道,不止这些。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无趣的,过的如小老头般的年轻人,那不算什么。可是,自己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了。别人也许闻不出来,但是他闻到了,自己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腥臭味。
是腐烂的血肉,伴随着精液,中年男人的体味,和潮湿的棉布床单的闷臭一起的味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