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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大梦一场,温然睁眼的时候首先恢复的是嗅觉。
这熟悉的消毒水味和记忆中不常去的医院何其相似,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输液瓶,和医用的遮帘。
帘外也很寂静,这应该是个单人病房。
温然左手正输着液,她想坐起来,肚子隐隐传来的坠痛感让她放弃了继续起身。
她瘫在病床上,洁白的床铺,和在那三层小楼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嘿嘿,早知道这样就能来医院,她应该早一点搞点伤出来,那不直接就自由了。
温然想着想着噗嗤一声笑了,也不一定,和那狗男人不熟的时候他就只想着做做做,也不一定会管她死活。
“笑什么呢,进医院了这么开心?”病帘一下被拉开,李御手里端着碗,正冒着热气。
他眼底青黑一圈,这副形象真是新奇。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头都跟着歪了歪。
李御升起了床板,让温然靠坐了起来。
碗里放着勺,他坐在床前,舀了一勺乳白色的糊状物,送到自己嘴边吹凉一些,递到了温然嘴边。
温然有点受宠若惊,小嘴都张圆了,这待遇可有些好过头了。
她仔细瞅着李御,嘟着嘴要吃不吃。
李御啧了一声,直接将勺子塞进了温然的嘴里,借着温然的嘴唇,将上面的营养糊刮干净了。
“唔,好吃,”微甜醇香的谷子和牛奶味混合,温然眼睛亮了一瞬,来精神了。
她拿过碗想自己吃,李御躲了一下,没让。
他在温然疑惑的眼神中,一勺一勺喂了起来。
虽然没有自己吃的那么快,但有人伺候,温然乐的张嘴。
一碗吃完,干干净净。
温然咂着嘴,问李御:“这是医院的粥吗,挺好喝。”
“这是药膳,”李御将碗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哦吼,有什么用啊,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温然才想起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央在床上,一脸惬意,毫不在乎。
“保胎用的,”李御直直盯着温然,眼睛一眨不眨。
“哦哦,保胎用的。”温然应的快,冲李御笑了一下,准备闭眼再睡会儿。
没想到这保胎的东西有营养还这么好喝,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喝到呢,估计很贵……
“保胎!”温然似乎才理解保胎是什么意思,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这两个字带给她的震惊让她忽略了起身时的不适。
“嗯,”李御气定神闲,伸手将靠枕立在了温然背后,给她省力。
温然干笑了一下:“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对吧?”她目光如炬,十分期望面前的帅哥对她说出“对”这个字。
李御没回答,眼神沉静,成了一潭往里面扔颗石子都没波澜的死水湖。
温然的身体渐渐僵硬,犹如一棵被太阳晒干巴了的水草,失去了所有对生活的欲望。
李御看着她怅然的摸上自己的肚子,表情隐忍,似乎摸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一样又猛的撒开手,惊慌失措。
她不敢直视李御,眸子上瞬间蒙了一层水汽,水汽越积越多,眼眶不堪重负,让凝结成的水珠一滴一滴滑了下来。
温然撇着嘴,眼泪越掉越多,嘴也哭张开了。
李御终于动身,靠近温然。
他叹了口气,将温然搂在了怀里。
“少哭,丑。”
“啊!”怀里的女人哭的更响亮了。
“……”
温然胸腔大起大落,憋闷的心情无处挥发。哭的噎了一下,这一下带动了她的肚子跟着疼,她因为疼痛哼了一声,哭声也跟着小了。
她靠在李御怀里,开始喃喃自语:“怎么办,我怀孕了。”
“我还这么年轻,呜。”
“我要打掉……”
“要打掉吗?”说到打胎,一直沉默的李御开口了,温然僵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病房里弥漫着低迷的气氛,温然闭着眼,精神上的疲惫感蜂拥而至,等她再清醒过来,窗外已是一片暗蓝色的天空。
温然也不用去寻,李御正靠在窗边,五官正被月色笼罩。
那望着窗外眉眼间陌生的神色,好像回到了他们初遇时,他带着面具睥睨着笼子里的她时没有一丝情绪的样子。
温然醒了也不敢出声叫李御,她先前还说要打掉人家的小孩,李御要是不愿意,继续囚禁她到生出孩子……
温然不敢想象,想象着肚子越来越大和生产过程的的恐惧席卷了她,让她默默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这么害怕?”被子被拉了下来,李御站在床前,他逆着光,褪去了染着月色的冷淡,脸上的线条被灯勾勒出几分柔和。
温然抓着被角,眼眶瞬间又红了。
她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就打掉吧。”
“啊?”
“
', ' ')('你的肚子,你做主。”李御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诉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真的吗”温然不确定的问。
“嗯。”
李御抬手抚了抚温然披散的长发,将她右脸挡脸的部分别到了耳后,
“从我的角度我其实希望留下这个孩子的,可这毕竟是你的肚子。”他淡淡的笑着,下眼睑跟着微微弯起。
温然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抿住嘴,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留啊,杀人犯的小孩。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这辈子的不公平待遇要比别人多,如果把小孩养大,让他再去责怨父母,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吗。
哪怕李御一直没有被当成嫌犯逮捕,她要因为生下孩子有了连接,成天担惊受怕的生活吗?或者一直过着拘禁的日子,直到死?
越想越苦涩,生下孩子所面临的道路,条条苦涩。温然感觉自己刚脱下学生的身份,职场生活还没适应两天,就跳过了恋爱结婚,直接忧虑要不要生孩子了。
李御看着垂下头的温然,似乎已经明了她所想的内容一样问道:“想回家吗?”
“啊?”温然被问的一愣,转个弯才想起自己被圈禁的无辜身份,孩子的事情超过了她的消化阈值,让她脑筋都不够转了。
“想,”她机械地点头,这次努力抬起了头,和李御对视。
她想解读李御听到之后的微表情,李御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听到她的回答后笑容扩大了些,揉了揉温然的脑袋,堪称温柔。
温然没躲,她望着李御,直觉李御有点和以往不一样,可到底怎么不一样样她又形容不出来,就好像一直阴霾无边的天空被太阳穿透了一片,让你猜不透到底是光有了形状开始驱散阴霾,还是暴雨积聚,重又将那片光亮掩埋。
李御去外面买饭,没一会带回来了一个饭盒,三菜一汤,荤素搭配。
温然睡了一天,尽力吃完补充能量。
李御变回了安安静静的样子,一直看着温然吃。
他的目光盛满月色,和过去他们相处的一个半月相比,好像羽化升仙了一样。
温然觉得变扭,一直没敢怎么看他。她觉得李御这种状态有点像妻子怀孕之后突然开始会呵护人的老公。
可就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导致她之后的很多个夜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后悔当时没抬起头捏住这个闷骚的美男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多瞅几眼,如果可以,多亲几口,尝尝鲜。
温然吃了饭,李御又扶着她去洗漱。她肚子早不疼了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李御却还是跟着她。
直到帮她盖好被子,他直起身,哄骗的口吻道:“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切,”温然不信,这哄三岁小孩才信呢。
这屋里就一个病床,李御也没打算留下。
她盯着李御的手看,也没察觉李御一直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气氛一瞬间又陷入沉默中去,还好没沉默多久,李御就说要走了。
他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似是深深看了一眼温然,顿了下,叫了温然的名字:“温然。”
“嗯?”温然没抬头,回答的乖乖的。
“晚安。”
“晚安。”温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以为李御又要和她讨论沉重的话题。
还好不是。
李御脚一转,向病房外走去。
等他转身,温然才敢抬头看他。宽肩窄腰,深秋时节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当真是衣靠人装了。
温然思绪又飘了,没留神李御突然回头,她下意识的哎呀一声。
李御粲然一笑,他今天笑的次数可真多,估计是因为吓唬她的恶作剧总是成功的太容易。
李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步重又靠近了温然,在她微张的唇上啵了一口,响亮的亲嘴声让温然一下红了脸。
他们亲密接触了那么多次,温然已经锻炼的脸皮厚实很久没有害羞过了。
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因为男人突然的袭击再次升起了红云。
这红晕的模样渐渐和第一次她抓着李御献祭一样亲上去时的模样重合,李御看着红彤彤的温然,跳过时间的洪流,这次,换他亲了上来。
始于你,终于我。
李御手指用力蜷起到泛白,他的吻一触即离,温声道:“怎么能白走,总得占点便宜。”
温然缩进了被窝里,声音被阻隔,透着一股女儿家的娇羞,她戏骂,“登徒子。”
李御往外走的脚步传来,温然露出头,只来得及看一眼那关门前一闪而过的挺拔背影。
她躺回松软的枕头上,长舒一口气。
这单人病房住着就是舒服,现在她怀孕了,等明天李御过来,她就撒泼撒娇,让李御把手机给她玩。
现在肚子里有宝贝,挟天子以令诸侯,嘿嘿嘿。温然越想越觉得可行,乐完了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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