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去,竟憋不住笑了一下,先摒退了下人,起身盛了碗汤水道:“王爷请用。”
一碗寡淡的鱼汤,飘了几根豆芽,简直清可照人。赵楹往里瞥一眼便没了音,半晌冷笑道:“好得很,便是要众人看看我落魄到何种田地了。”原来这碗里映出嘴角一块紫黑,正是上午两人扭打在床上,严鸾胡乱挣扎碰出来的。
严鸾见他有些动了真怒,蹙眉道:“医官那有化瘀的药膏,涂上便是。我晓得你心里窝火,作甚么胡乱动气……”说到最后一句忽地气促生弱,话音也低了下去,于是低了头,重拾起筷子。
赵楹早没心思进食,只仰在椅背上沉思。不过片刻,便隐约觉出异状来。严鸾手里的箸尖一点点抖起来,他本已半天没动菜,此时连米饭也夹不稳了,一个冷颤,白米便洒在了乌黑桌面上。大晚上一碗冷饭,竟吃得汗水涔涔,中衣领口都微湿了。赵楹不做声,对面也只能继续忍着。又过了半晌,饭桌旁的两人都彻底停了饮食,严鸾慢慢站起身,仓促道:“王爷慢用,下官失陪。”转身便走。
赵楹看他步履虚浮地匆匆出去,又独自呆了移时,才起了身吩咐门外厨子道:“饭菜送去严大人屋里。”厨子趴着地上,啊了一声,磕头道:“王爷千万恕罪……严、严大人一向吩咐不让送饭,不许进屋,怕是送不进去!”
等站在严鸾寝室前推了一把门,才晓得确是进不去的。房门在里头闩住了。站得久了,隐约听得见里头沉闷古怪的撞击声,一下下消散在黑暗的走廊,竟能听得人毛骨悚然。赵楹令伙夫回去,便从袖中掏出那把铁匕,在门缝中着力一挑,将里面的门闩直直切断。房门无声地敞开。
桌上有盏快要熄灭的油灯,火苗奄奄地抖动着。
赵楹将食盘放在桌上,酒壶饭碗发出轻微的“咯”声。墙壁与床尾相夹的角落里有甚么动了一下,受了惊吓一般又朝里缩了缩,没了动静。赵楹踱步过去,居高临下看向这片狭窄的阴影,“药吃完了?”
严鸾蓦地嘶声叫道:“滚!”
赵楹嗤笑了一声,“小狼崽子给你带了不少罢。你闲命长么,用得这样快。”
严鸾气息急促地挨墙坐着,埋首抱膝,并不回答。过了片刻,突然痉挛一般抓紧了自己的头发,侧身向墙上撞去。肩膀与壁板相撞,发出一声声低微的闷响。
赵楹看了会儿,俯身架住他两臂,从夹缝中硬扯出来扔在床上。转眼便见他蜷缩起来,将手腕送到嘴边咬住了,待终于钳住下颌迫得他松口,已然咬出两弯渗血的印子。赵楹乍一看见便惊得松了手——掳开袖子的小臂自手腕起,密密麻麻交着许多咬痕。底下的伤口颇深,已结成淡白的伤疤,上头的还红红紫紫重叠着。惊愣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扯了他腰带,将里外衣物剥个精光,露出遍身深浅不一的抓痕与淤块来,又将四处乱抓的双手擒住,两臂相叠着使腰带捆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