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思想三皇五帝,一般锦绣江山。风调雨顺万民安,不见许多公案。后世人情千变,愚民一味痴顽。争田夺地作为难,回头(转)头来雪淡(虚诞)。
话说雁公子向文翰林道:“若等面圣回来迟了,不如我三人装做家人,混到里面,见一个拿一个,见两个拿一双,搜出他的赃证,带回私衙,严讯口供。审定了,大家去金殿面圣,看他怎样转弯!”文正大喜,慌忙打扮停当,带了暗器,一行人又拨马往太平庄来。
一时到了庄门,下了马,一切家将都藏在庄外,只带三人入内。烦门官通报道:“我有要紧的话,来禀声千岁的”。门官入内禀道:“文翰林又来要见。”刁发道:“打他的狗腿。”门官道:“他说有要紧的话要来面禀。”刁发道:“既如此,叫他进来。”包成道:“他有多少人?”门官道:“只有三个人。”包成道:“既如此,叫他进来。”
正是:谁知来者少,擒去转还多。
那门官传话出去道:“千岁叫你进去呢。”文正忍着气,带了三人朝里就走。走进一看,恰好父子二人同包成,俱在那里用中膳,多少家将在那两边服侍。见了文正,大喇喇的道:“今又来有何话说?”文正道:“请钦犯在堂,都要等你,你还是去不去?”包成、刁虎一齐喝声:“左右,打他狗腿,带他到内苑去。”
左右正要动手,旁边雁公子大喝一声,纵上堂来,势如猛虎,左手抓住刁发,右手抓住包成,犹如捉鸡一般,往阶下一掼,红元豹一脚踏住,早将刁发捆了。刁虎并众家将来救时,被雁公子掣出铁尺,手起打倒七八个。刁虎见势头不好,大叫:“关上庄门,点羽林军来拿。”红元彪大叫道:“雁都统大兵在外,少要猖狂,好好受绑罢。”众人听得,不敢动手。刁虎往后就跑,被雁公子紧紧赶来,皆因凑巧,恰恰云文捧着个金牌的盒子出来,送与刁发收藏。内外跑来,刁虎向内跑,一撞,两个人齐跌一跤,连盒子都跌散了,吊出两扇金牌来。雁公子大喜,一齐拿住,外面红元豹、家将,一齐引进来拿人。
正是:鹰拿燕雀,狐兔遇豺狼。
话说红元豹先命家将捆了刁发,拿出庄门,然后来捆包成,也拖出庄门,叫人看守了后,进来拿众人。见雁公子抓住云文、刁虎,也来绑了,拖出庄门。将金牌盒子等件,一齐命家将上了车子,拿出庄门,将刁发父子并云文、包成都绑上车子。文翰林摆道起身,解进城来。雁公子同二红各自回去不表。
单言文翰林将刁国舅一干人犯,解进章仪门。那些街坊百姓见了,人人欢喜,个个指着骂道:“你平日占人田地,抢人妇女,十分作恶,一般也有今日。”
正是:从前作过事,今日一齐来。
不表街坊百姓欢喜恸快。且言文正回衙,飞风〔般〕叫人去请左贤王来监审,一面传请太师、山玉、定金、雁翎等一班原告,前来对词。家人去了。那云太师等,都是伺候现成的,不一时都到了。文正起身接进内衙门,礼已毕,诉说拿刁发之事,大家笑个不止。正在谈心,家人来报:“左贤王驾到。”大家起身迎接,行礼坐下,谈了些话,即刻传班坐堂。上供王命,旁坐贤王,文正公案坐在下首,原告人等左边伺候。然后在刑部监中去提出张宾、张实、季德跪在丹墀。文正见面,就将云太师审过季德的原供,审问季德,季德满口抵赖。定金、山玉向前道:“你夜入中军,身怀利器,还伤我家将,不是行刺,意欲何为?”这一句话,问得季德哑口无言。
正是:言真张实无词对,不怕奸人会歹供。
季德还叫冤枉,左贤王在旁大怒,喝叫:“拿铜夹棍来夹起来。”左右一声吆喝,抬过夹捧,拖下季德,扯去袜子,将双脚朝夹棍内一踹,了当不得,那季德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半晌醒来,叫道:“小人愿招。”文正道:“从头说来。”那季德遂将一次劫杀文元,二次劫杀山玉,三次行刺太师,都是包成兴谋,刁虎差遣的话,细细诉了一遍。文正吩咐松了刑,包成上来。
正是:未得害人先害己,这回断送老头皮。
带上包成,文正大喝道:“都是你这班小人谄谀架祸,不夹不肯直招。”喝声:“夹起来!”包成大叫:“监生愿招!”也一五一十照直招了。张宾、张实都向刁发身上一推,文正一一都教画了拱,然后叫带刁发。
刁发上来,立而不跪,文正道:“王命在上,因何不跪?左右与我打腿!”刁发只得跪下。文正道:“你身为皇亲,官尊极品,因何爱色贪财,矫诏违旨,纵子行凶,残害忠良,背君误国,几害万民性命。今众人已招,你有何理说?好好招来,免伤体面。”刁发自恃椒房,必无大害,高声道:“我犯国法,也不要你摆布,说要画供就画。”文正叫给纸笔,刁发亲自画供写词。
正是:不知头已去,犹恃口能言。
文正看完口供,吩咐带去,押了一干人犯,仍到刑部监中。然后将众人口供,叠成文案,将刁发的罪案,一件件开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