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了一些夜宵,云端想着深夜也不便与爹地谈话,便睡了,即将入睡之时,她却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
连衣裙都来不及穿,她只裹了一件披风后便跑去正殿,守夜的暗卫自然不敢拦她,纷纷将头低下,不去看她奔跑的身影。
进了正殿的云端推开内殿的门,绕过屏风后便看到穿戴整齐的夜玄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沉思,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跑来的动静。
感觉到不对劲的云端眸子眯了眯,然后声音极柔地唤了一声,“玄宝。”
陷入魔怔中的夜玄被云端的声音惊醒,一抬头便看见光着脚的她站在屏风旁边,身形瞧着甚是单薄。
他将短刀一扔,连忙走到云端跟前,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怎么?做噩梦了?”
云端将脸埋在夜玄肩头,根本就没睡着的她却顺着夜玄的话轻“嗯”了一声,音调委屈又娇软。
夜玄心疼坏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坐在她旁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云端又“嗯”了一声,等觉得差不多后,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非常好奇我的来历?”
要是不好奇,他之前便不会有意无意地试探她。可是那个时候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会不会是不能说的,所以从未与他透露过半句,任由他在那儿瞎猜。
或许这便是他不安的根源。
之前她想消除他的不安感,做了许多功夫,比如表现对他的需要,事事关怀他。可此刻想想,她也是傻了,竟连他不安的根源都没看出来。
夜玄是在乎她到底爱不爱他,但更害怕失去她,因为他对她一无所知,不知道现在还在身边的她明日会不会继续在。而她这次的突然消失更是让夜玄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放到了最大,虽然他在她跟前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瞧出了端倪。
方才夜玄的情况真的很像癔症,她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直接将她的来历告诉他,让他不用胡思乱想。
夜玄没有说“是”或者“不是”,而是问道:“可以说吗?”
云端笑了笑,然后换了个坐的姿势,将整个身子都缩在他怀里,毫不客气用他垂下的长袖遮住了自己光着的脚,然后才道:“其实我的来历没什么稀奇的,不小心来到了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她没敢说自己是被一颗不明药草毒死的,万一他因此要她远离所有药草咋办,反正这个也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不说应该也没事。
夜玄虽然很重要,但医术也很重要。
“你是说我失忆的时候?”
“对啊,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就掐着我的脖子。”云端此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后面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便没必要说了,我便与你说说我以前生活的世界吧。”
“嗯。”
“那个世界,总体来说呢,是一个和平的世界,而我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前十六年的人生都是无比美满的。”
说到这里时她停顿了一下,而夜玄听她的语气便知晓后面应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因此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伤心事,便不必回忆了。”他是想要知道她的从前,但不是要惹她伤怀。
云端将他的墨发缠绕在指尖,闻言笑了笑,“没什么说不得的,当初觉得再伤心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释怀了,斯人已逝,但他们永远都活在我心中。”
“母亲拍戏时出了意外,而爹地赶去时在路上出了车祸,司机死了,而爹地下落不明。”
“母亲进了手术室没多就便没了呼吸,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那时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想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爹地,我还是振作起来了,因为我还要找爹地。”
“那之后的十年,我一边跟着老师全世界跑,一边找爹地。”虽然常称呼那个人为毒老头,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可惜最后也没找见爹地,然后便来了这里。”
夜玄目光凝了凝,“云庄主便是他?”
云端想到现在已经找到的爹地,眼角眉梢俱是喜意,“对啊,所以说他才是你的亲岳父。”
夜玄着实没想到,之前被他各种猜测的人竟然真的是他的岳父,正要说什么时,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然后捂住了云端的嘴。
云端抬头看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夜玄头低了低,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的亲岳父在窗外头呢。”
云端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瞬间惊慌,继续眼神询问:那怎么办?
呜呜,要是被爹地看到她深夜在一个男人房里,会不会打断她的,哦,不,他的腿,虽然这个男人还有三天就是她的合法夫君了。
“看来你现在是不能回去了,不然会和他直接撞上。”夜玄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平淡的,嘴角却无意识地微翘。
云端当然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跑出去,应该庆幸的是她出来时将自己的房门关了,不然爹地看到她开着的房门就知道她去了哪里。
爹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睡觉,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既然这样,那就在这里睡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与他同床共枕了,没必要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