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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越潜也会听到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关于云越的消息,一点一滴,对他都弥足珍贵。

今日,?越潜仍旧在听院中人闲谈,聊的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但就在这些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里,夹杂着几声鸟叫声。

在苑囿长大的越潜能辨识许多鸟类的叫声,这几声鸟叫不是城中的喜鹊杜鹃等鸟儿发出,?而是山林里珍禽的叫声。

越潜骨碌爬起身,推开房门,寻声而去,在东侧的一间屋子里,找到声音的来源——一个捕鸟的老奴,他携带着一只装珍禽的大鸟笼。

屋中灯火昏暗,只模糊见得一个干瘦的老头背对着门,床边放着一只大鸟笼,笼子里有一对珍禽。老头正坐在床上整理衣物,他遭过刖刑,一只手缺失手掌,但不影响做事,动作仍很麻利。

越潜唤道:“姜刖!”

几乎每年,姜刖都会进宫,亲自向国君献上他捕获的观赏鸟类。为国君捕鸟,是他的职责。

姜刖闻声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此人身穿侍从服饰,衣冠楚楚,他没认出来,也不敢认,只是问:“我们认识?”

“是我,越潜。”越潜猜到自己变化极大,走到灯前,自我介绍。

姜刖起先那表情不可置信,渐渐认出眉眼,激动地抓住越潜的手,惊呼:“啊,阿潜!”

他把越潜上下打量,又惊又喜:“阿潜,真是你!我只听说你被人带走,却不知你如今也在王宫听差!”

“姜刖,自我走后,常父还好吗?”越潜最在乎的,莫过于这件事。

姜刖拉着越潜到床边坐下,与他交谈:“老常还是一样,就是腰不大好,老毛病你也知道。”

“我今儿见着你,回去得跟老常好好说说,他常念叨你。”

姜刖见着故人,心中高兴,说个不停:“自你走后,樊鱼搬去和老常住,我起先还错认他是你,还以为你怎么回来了。”

姜刖和樊鱼以前不熟,后来樊鱼跟常父住一块,才熟络起来。

对方不停说,越潜一直听,十分专注,就像怕听漏一字,来自苑囿关于故人的消息,是何等珍贵。

若是今日公子灵没有回宫,仍住在别第,越潜可能就遇不上姜刖,两人想要相遇,恐怕得再等一年。

姜刖举起油灯,将越潜的衣冠照了又照,他很唏嘘:“你如今享福啦,我早就说你有出头的一天,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

他难免自哀自叹一番。

越潜默然,低眉垂目。

“唉,我怎么就抱怨起来了,我该高兴才是。”

姜刖一扫面上的惆怅,忽然欣喜道:“今日见到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一笔横财,说要赎我,让我跟老伴回去养老。我而今快六十岁,年老不中用啦,趁着这次献鸟,正好跟国君请辞,国君应当会允许。”

听到这话,越潜立即问:“可以用钱赎出苑囿奴?”

姜刖一愣,点头:“可以。”

“你想又病又老的奴人,能有什么用处。不过,你要是想救老常,得有一大笔财物才行,还得有门路!”姜刖猜测到越潜想做什么。

姜刖劝道:“你能逃出苑囿,就别再回去,那不是你能拿出的钱财。阿潜啊,你好好活着就行。”

“常父常跟我唠嗑,说他老死就等于归家,魂儿啊就逃离了,魂归云越和妻儿团聚,他看得开。”姜刖揩去老泪,心里有对生老病死的忧伤,自个年老一身病,也常觉得没有多久活头。

越潜岂能不管,此时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魂归云越,与家人团聚,那是无数正受奴役,或者死在押往融国路途的越人心愿。

屋中一盏小灯,灯芯燃去大半,两人坐在一起,姜刖谈了许多自越潜离开后,苑囿里发生的事情。

从他讲述中知道,如今苑囿的奴人已经有一百余人,这些奴隶大多是越人,他们从事的不只是捕鱼,还有伐木,割漆。

“阿潜,我听新来的越人说,如今云越人有个土王,名叫黎佗,是你亲戚吗?”姜刖压低声音,说前不忘朝木门瞟一眼。

门关得很严实,他又特意压低了声音。

“不知是何许人,多半是南郡梦泽一带的夷人酋长。”越潜的语气很平静,而今的土王不仅不是家人,而且毫无关系。

梦泽一带住着夷人部落,那地方不是湖泊群,便是原始森林,没有得到开发,当地人的生产较落后,文化也比较原始。

融兵攻陷云水城后,云越国的一些百姓向南遁逃,有的进入梦泽,与夷人杂居。

越潜的父兄死后,云越政权就已经结束了。

第二日清早,越潜与其他随从正要去宫门外听候主人差遣,道遇驾车的郑鸣,郑鸣踌躇满志,拍着车上物品,大声喊道:“今儿公子和太子前往宗庙祭祀,你们随我回别第!”

马车上载着满满一车物品,显然这些物品也要运去别第。

自从上回郑鸣在圉场被病马发狂踢伤,已经有好一段时日没出现,一直在家养伤。今儿见到他又是那幅得意洋洋的模样,看来腹伤已经好了。

“越潜,上车。”郑鸣招手,示意车上坐。

他平日里挺自傲,瞧不起其他随从,不知道今日这么亲好是想做什么。

越潜自若登车,在郑鸣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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