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杳谦逊的点头说是,跟着倪安芍的脚步往佛光塔门前走,脚才踏进门内,就被身后一人给叫住了。
“两位女施主,今日佛光塔不开放,还请两位明日再来。”出声阻止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上下的僧人,他手中拿着扫帚,衣袍下有些许叶子,想来是在附近打扫。
顾云杳站在原地没动,倪安芍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从塔门内走了出来,“如此本宫明日再来。”
倪安芍华丽的裙摆在台阶上摇曳而下,她不仅人美,穿着打扮也是不俗,这般端庄的走过去,倒是有一种后宫宠妃的气派。
只是顾云杳心里,多数后宫宠妃最后的归宿,都是不得善终。
她四下里看了一眼,没有可疑之人在附近,自从上次璇玑楼跟着她的两个暗影被杀,她出门很少带璇玑楼的人,只是许家暗卫到底不如璇玑楼暗影,有些事情做不到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心思。
转身下了台阶,在倒数第三个台阶上,顾云杳脚下忽然一趔趄,人倒是没摔,却让她对台阶上的东西多了注意。
狐疑了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顾云杳快步跟上倪安芍。
不知道玉非寒怎么样,顾云杳自己倒是彻彻底底被倪安芍给溜了一圈,寺中几个花圃池塘她都快了然于心了。
直到日暮西沉,顾云杳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前来寻她的侍卫回去,一见到玉非寒的面,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叫人去查佛光塔前的台阶,应该是倒数第三个,那上面有些东西或许有用。”
第117章 佛光寺(2)
玉非寒递给一旁站着的于洪一个颜色,后者立刻会意转身出门,这时候顾云杳已经端着茶壶灌了半壶水。
“她是故意的,累死我了。”
顾云杳坐下,如同棉花一般瘫软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呼哧呼哧的喘气。
“今夜李良政会过来,晚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这个门。”玉非寒起身从水盆中拿了帕子递到顾云杳跟前,看着她胡乱擦了把脸,又把帕子递过来,挑眉接了接着说,“你在定王府私牢待过,以本王这位哥哥的性子,能让你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顾云杳把头换了个方向继续歪着问道,“为什么你们称哥哥而不是皇兄?”
这问题问的风马牛不相及,但一般人还真不敢问,毕竟都知道玉家这皇室到底怎么来的。
“习惯,大概父皇觉得我们这么称呼彼此,便是兄友弟恭了吧。”玉非寒活动活动自己手腕,顾云杳注意到,他的腕间有一片红印,很奇怪的形状。
顾云杳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身子从桌子这边到那边,眼睛直直盯着玉非寒手腕上的红痕,脸都快贴上去了。
“你这痕迹很奇怪啊,你在寺中碰到什么东西了?”顾云杳眼睛左左右右瞅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又问道。
玉非寒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块红斑,很奇怪的形状,有些像是雪花,不大,却层层叠叠。
他神色微变,盯着顾云杳看了会儿问,“是毒?”
顾云杳歪着头想了想,身体慢慢从桌子上缩了回去,重新坐好才说道,“算是,不至人死,却会让人反应缓慢,是种慢性毒。”
她能知道都是拜历壹铭所赐,那家伙虽说医术了得,但那毒术却是天下无双,这种毒在历壹铭那里,根本排不上号。
玉非寒神色舒展了些,从大殿出去直到回到这里,他一直跟定王待在一起,所接触的东西也基本一样,除了院中一个路过僧人手中的花。
那花很奇特,他多看了两眼,定王便示意那僧人把花拿来一观,仅仅是伸手触了一下花朵。
玉非寒不敢肯定,这毒就是那时候中的。
“或许只是意外。”他喃喃的说,定王虽有问鼎九五之心,但他并非有此野心之人,这一点他很清楚,应当不会为此对他动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想到端王殿下也有这般侥幸心作祟的时候。”顾云杳手指在桌面上如波浪般来回的敲击,眼睛在玉非寒脸上打量了一圈,起身往里屋走。
“我累了,今晚的事我就不去了,明早听个结果吧。”顾云杳伸了个懒腰,这不像玉非寒,他怎么会念及定王这份兄弟之情,难道是她错想了?
顾云杳躺在床榻上,月光从窗外幽幽的照了进来,洒落一地柔软,她睁着眼睛没有睡意,所有事情在她脑海中不断旋转,像是一个巨大的旋窝。
闭了闭眼睛,顾云杳慢慢的从自己再次又感觉那刻起,再次重新把所有事情理了一遍。
那日她是在马车里,虽然没有醒,但可以感觉到车轮碾压石子土地的颠簸,但很奇怪却没有鸟叫虫鸣。
她微微闭上眼,没有鸟叫虫鸣那肯定不是山林,可她曾问过自己大哥顾云楼,从山寺下来多半路程都在山野间穿梭,而算时间那时候也不该走出山林才对,那她从哪里来?
后来的事她没多大印象,只记得马车似乎颠簸之后停顿了片刻,然后再次启程。
“停顿,停顿……”顾云杳微微蹙眉,难道说最早马车启程并非是顾云淆来接她,而是有人把她从别的地方送回了山寺?
她猛地坐起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似乎比她想的开始的更早,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窗户忽然闪过一个黑影,速度很快,朝着寺中后山方向而去,惊得顾云杳立刻翻身下了床,趴在窗弦上往外看。
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夜色下寺中茂密的植被暗影婆娑,偶有小风吹过,枝桠微微摇晃,似是在对着顾云杳招手,示意她跟上去一探究竟。
迟疑了片刻,顾云杳转身顺手抄起外衣开门跑了出去,等到了刚才看见黑影消失的地方,她才想起来玉非寒的交代,不管今晚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
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暗自骂了一句自己浮躁,但出来都出来了,这时候回去还真有些不甘心。
顾云杳正想着呢,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悉悉索索叮叮当当,应当是个女子。
这寺中女子不多,算上暗处的念婷和潜进来的那个,一共也才四个,她在这里,念婷不是个能穿这种环佩齐全衣服的人,她又在这里,隐匿那个人也不会出来,那么这个人就可想而知了。
她轻手轻脚的从树荫下走过去,月光点点自头顶上透了下来落在地上。
顾云杳走出去不远,拐角处的斑驳阴影里,她看到一片浅色衣角一闪而过,那是倪安芍今日所穿的衣服颜色,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王妃鬼鬼祟祟的出来做什么。
她心思急转,眼前那片衣角已然从拐角消失了。
顾不得其他,顾云杳抬脚就追了过去,在拐角处猛地停住,竖起耳朵听了听,环佩叮咚之声渐行渐远,她才从拐角走了出去继续跟着。
前面的人走的很缓慢,像是在逛园子一般,可深更半夜逛园子,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