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稚心想,楼和人都在,他们飞到这里来了。
网课后,吃过午饭,又要去七凉山。
这一次,安稚不打算再穿那条羽霓裙。
好看归好看,这种什么天下仅此一条的裙子,太招眼了。
安稚跑去翻了翻符渊昨天让人送来的衣服,挑了半天,终于从一大排里找出一条满意的。
上下素白,只有领口袖口和腰带上有盛放莲花的暗纹,不注意不太看得到。
比那条羽霓裙低调得多了。
符渊上下看了一遍她的新装束,评价:“很适合你。”
扣着镯子,穿了条朴素低调的裙子,今天安稚再进功房时,十分坦然。
弟子们刚吃过饭,正在午休,兰盏不在,宛如一窝没人管着的二哈,正在疯狂地闹腾。
安稚走进来时,所有人却都静了静。
安稚有点纳闷。
她低头看看手腕,不是戴着镯子吗?失效了?
忽然听见有两个弟子在窃窃私语。
“是步步生莲?”
“没错,好像就是步步生莲。你看她身后。”
安稚莫名其妙地回过头,顿时吓得一哆嗦。
这条裙子衣摆轻盈,随着她每一步的轻轻晃动,身后的衣裙间会飘散出莲花的虚影。
大的足有海碗那么大,小的星星点点,每一朵都洁白无瑕,像大大小小的肥皂泡泡一样,轻飘飘飞出去,一会儿就不见了。
还真是“步步生莲”。
安稚就这样,化身成一个人形肥皂泡泡机,一路放着泡泡招摇过市。
今天时间赶,安稚怕迟到,走得快,根本没往身后看,符渊倒是一路都落后几步跟着她,竟然也没说,大概还觉得挺好看。
安稚要疯了。
那么努力,挖掘出一件最低调的衣服,还真是够“低调”。
而且生什么不好,非要生白莲花。
别人却都很羡慕。
“真好看啊!”
“据说步步生莲是灵鹤族大匠师的遗作,挂着不会怎样,穿上以后就会飘出莲花,大师做完就去世了,世上就这么一件。”
行吧,符渊那里的东西,随手一拿就是孤品。
安稚就走了这么几步,面积不大的功房里已经飘着不少花朵,有人忍不住,伸出尾巴尖去戳飘在空中的花影。
安稚默默地按住裙摆,不敢让它再乱动。
昨天帮安稚说话的小黑犄角少年也在,黑而长的睫毛低垂着,正在角落里用小刀削木棍。
一朵小小的花朵飘飘摇摇的,飞到他的小刀上方。
少年没有动,任莲花落到他的小刀上,弯弯嘴角。
片刻才抬起头,黑亮的眼眸中闪过戏谑的光,“冉野,人家今天穿的这件步步生莲,也是偷的?”
冉野今天仍旧穿着金袍,仍旧坐在桌子上,仍旧被一大群人簇拥着。
听见这话,面色不虞地看了眼安稚,没有吭气。
安稚的步步生莲带来的骚动随着满室莲花的消失渐渐平息了,大家继续安稚进来前的话题。
他们都在讨论后山的那块飞地。
除了安稚,其他人都寄宿在七凉山,在这里吃这里睡,并不像安稚那样天天回家。
“昨晚我们真的看见了,那上面有亮光,还有穿黑衣服的人影,一闪就过去了。”
“别闹了,那么远那么高,你能看见人影?”
说话的人呵了一声,拍拍翅膀,“你怀疑我们黑隼族的眼力?”
“会不会是值班的师兄上去过?”
“不可能。”冉野忽然插话,“我父王让我们族在这里修行的几个人照顾我,他们跟我回禀说,只有卯时和申时会上去两次,看看情况,其余时间没人在上面。”
先进七凉山的都是师兄师姐,在冉野眼中,却全都是他父王的臣子而已。
大家正说着,门忽然开了,兰盏闪身进来。
扎堆聊天的弟子们瞬间做鸟兽散,每个人都扑向自己的位置。
安稚也跟着赶紧往自己的座位跑。
匆忙之间忘记按裙子。
随着她的动作,裙摆飞扬起来,大朵小朵的莲花憋了半天,终于有机会露头,呼地一下一起涌出来,飞满一屋子。
其中最大的一朵直扑兰盏的脸。
兰盏:“……”
兰盏像躲暗器一样侧身躲开,走到他的案几前,把手里的书啪地一丢。
他冷着脸,“有的人是来学功夫的,还是来炫耀衣服的?”
安稚已经坐下了,用腿死死压住惹是生非的裙摆,举起《大梵天功》挡住脸。
因为怕被抓典型,安稚的课上得特别认真,成果也很显著。
昨天在光球旁努力聚的一点灵气,今天看着更扎实了,白乎乎一团,按这种进度,聚元指日可待,根本用不到十日。
不过今天兰盏教的不止是这个。
用他的说法,就是“大梵天功不只是坐在那里闭眼打坐的功夫”。
要在家可以安神修心,出门可以打架揍人。
他教的东西,就是他昨天一进门时给大家的下马威。
兰盏抬起手,仿佛一股无形的大力激射而出,案几上的书和纸都飞了出去。
“这是七凉山功法里有名的一招——‘破窟窿’,你们应该都知道。”兰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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