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劳烦你把我带到军队医庐里,我可以给你当军医。”萧明绪说着,转了几圈针熟练地打了个节。他身子向前一探,嘴贴着袁欢的胸咬断了多余的棉线。
湿热的呼吸落在了肌肤上,留下一阵酥麻。袁欢向后缩了缩身子,顿时红了脸。
“殿下。太子殿下。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若是把你拐走了,还没出城,国舅爷的铁骑就能把我的脑袋踏碎。”
萧明绪抬头看着袁欢。他有一双漂亮的杏眼,里面藏着一泓清泉,时而会泛出潮湿的水汽。“你知道外祖父和母后根本不喜欢我。”
袁欢觉察出不对劲,他坐起身拉开萧明绪的衣袖,手臂上面紫红色的鞭痕清晰可见。“娘娘又打你了?”
萧明绪把手抽了回来皱起眉头。母后要求他出席比赛,为的是结识党羽巩固政权。可他不愿意,他不愿意争权夺利党同伐异,他也不愿意当什么狗屁太子。他自小就只想当个悬壶济世的小医师。如今这次比武不但让他挨打受骂,还可能让袁欢远走前线。
他简直恨死了。
袁欢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大长公主之子,虽然只比萧明绪大了那么一岁,可若算辈分,萧明绪得喊他一声小叔叔。
他们相识于彼此的五岁与六岁,那日大雪簌簌,大长公主将袁欢带入东宫,站在殿前与他说:“这是太子殿下,是你一辈子要护的人。”从此以后袁欢成了萧明绪的陪读,侍卫,和玩伴。他们每日形影不离,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几乎成了彼此的血肉,分不出你我来。
萧明绪的母亲温氏出身于武官世家,雷厉风行铁血手腕。萧明绪一旦读书习武略有怠慢,她便会拿鞭子狠狠抽他。
彼时皇帝政权空虚,朝堂之上温氏掌权一家独大。皇帝自然与皇后同床异梦,所以这么多年皇后只有萧明绪这一个孩子。偏偏这孩子模样性子皆不像皇后,更像他那自诩清高的窝囊父亲。他性格温吞,不喜习武练剑,更厌研习政事,就喜欢折腾些药草医书。皇后恨铁不成钢,鞭子棍棒便是家常便饭。
袁欢不知道为萧明绪挡了多少鞭子。有时候能拦得住,但更多时候是一块挨打。
“娘娘她……有时候就是过于恨铁不成钢。”袁欢把萧明绪拉到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
“可我不是铁,只是块木头。”
“瞎说八道。你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以后要继承大统的人。怎可妄自菲薄。待有一日你登基了,皇后娘娘安下心来,便不会再为难你了。”袁欢把他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到时我就是你的将军。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让我揍谁我就揍谁。就算天王老子神仙菩萨来了我都不听,我只听命于你。”
萧明绪仰起脸睁大眼睛看着袁欢。这个人永远骄傲热烈,明媚得如同七月的太阳。他的母亲严苛,父亲冷漠。是袁欢以一己之力担起了他生命中的所有重要的角色,兄弟,挚友,以及爱人。
“我的将军……”萧明绪低声喃喃重复道。这大概是做太子,唯一的一点好处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