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碰了更疼。”他抓住辛越的手,叹了一声,自己真是被这大齐的傻狐狸拿捏得死死的了。
她喊一声疼,自己就能掏心掏肺。
轻轻将药膏敷在她的额上,陆于渊边抹开药膏子,边说:“别碰,我保证,抹了药两日就好。”
“真的么?”
辛越可怜巴巴地噙着泪,红着眼眶,看得陆于渊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
“真的,真的小祖宗。”
辛越这才慢慢止住了泪,哭了一会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呼吸间都是酒气,可却只想再喝一杯,喝完再喝一杯。
陆于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磕了个包还喝哪门子的酒:“你醉了,我送你回辛府。”
“你说,顾衍怎么不来接我……同他说了在这里,我等他那么久,他莫不是同旁人在一块……”辛越站了起身,摇摇晃晃,声音轻轻的,带着如丝如缕的闺怨。
陆于渊一手扶着辛越的手臂往外走,脸色瞬间沉下来,一双凤眼锋利如剑,心中五味交杂:“辛越,你好好看清楚,他值不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
夜已深了,又有雪花漫天漫地地飘落下来,陆于渊将身上的孔雀毛大氅解下,兜头将辛越罩得严严实实,带她上了马车往辛府而去。
辛越眼前被罩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上了车,无意地随口说了句:“今儿夜里还挺静的。”便一头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
陆于渊扬唇一笑:“静?你那顾侯爷已经封城锁街了。”
醉梦一场,恍若隔世。
辛越是被一阵剧烈的碰撞弄醒的,她揉了揉眼,见陆于渊的手牢牢护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是不是马车坏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我还是自己走吧。”
说着便晃着身子去掀开车帘,不料车帘子方一掀开,一阵夹着冰凉凉雪粒的冷风扑簌簌地打在她脸上,直让她醉得热烫烫的脸像被无数根针尖儿刺过一般疼痛,脑子也抽着疼了起来。
暴风雪中,她依稀看见一队黑色米粒大小的东西从远处疾驰而来,米粒越来越大,打头的,好像有点熟悉。
可是眼前着实好晃,她拍拍脑袋,想看得清楚一些,心里忽然一个激灵,那不是米粒,是一个个穿着黑色甲胄的人,打头的,不是顾衍吗?
她咧开嘴,晃晃悠悠地跳下马车,朝远处的顾衍遥遥挥手,又回过头朝陆于渊说:“陆于渊,你看,顾衍来接我了。”
醉意浓重,话音中带着小儿的稚气。
她眼底光彩愈盛,愈衬得他心底苍白无力。
躬身下了马车,顺带着扶了扶她摇晃的腰身,“站稳了,不过是个男人,栽倒在雪地里你便乐不出来了。”
辛越僵直了身子,目瞪口呆地转头看他:“你,你疯了?他可不止那三支箭。”
陆于渊一笑,给她紧了紧大氅的兜帽,把她包得紧实一些:“没事,他动不了我。你……若不想跟他走,我可以带你……送你回辛府。”
辛越将信将疑,环顾了一圈四周,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离辛府很近了,却被顾衍的人马挡住了去路,马车的前辕被一柄□□贯穿,斜斜倚在了道旁的石柱上,应是如此才有刚刚的那下撞击感。
她看了看自己身后一群乌泱泱的人马,再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顾衍一行人马,脑中混混沌沌,糊里糊涂:“怎的这么多人……”
“我走啦,你也快回去罢。”她朝陆于渊摆摆手,笑容明艳,刺得他的眼尾发红。
风雪实在太大,虽有大氅披着,冷风还是一阵阵地钻进她的衣领、脚踝、袖口,冻得她微微发抖。
被风雪迷着眼睛,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摇摇晃晃,也不管是不是走偏了,她很肯定,顾衍的方向是自己。
陆于渊的手伸了又收,看着她的身影,理智如漫天冰雪将他冻在原地,心底挣扎叫嚣的渴望从里到外,将他折磨得痛心刻骨。
不等辛越歪歪扭扭地走出几十步,顾衍的马已经到了她身前,风雪迷了她的眼,让她无法抬头,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只大手猛力一拉,起纵之间就落到了马上,身后贴着一个宽厚的胸膛。
“喝酒了?”真是出息了,顾衍冷哼一声。
动作太大,辛越有些想吐,听到男人凛冽的声音,随口应了个嗯。
“顾衍我想吐,你别晃,别晃。”她太冷了,牙齿上下打着架,声音都有些哆嗦。
顾衍从怀里掏出放了不知多久的手炉子,里头的炭火虽有套子包着,也熄了不少,塞入辛越手中,一手扣着她的身子,冷眼环视身前,锁定那一道蓝衣身影:“长亭,请陆公子到永夜喝个茶。”
陈兵边境,还敢大喇喇入齐都带走他的人,他要让那姓陆的知道大齐不是他该踏足的地方!
话音平淡,暗藏尖锐杀意,辛越混沌的意识被冷冷一刺,脑袋都清醒了三分,瘪了嘴回头,视线只能看到顾衍紧绷的下巴,十分坚决地说:“不行!”
顾衍打马回转,却不应她,长亭苦着脸,不知该进该退。
辛越又抽出一只手扯了扯顾衍的衣袖,“顾衍……顾衍……他不喜喝茶。”
顾衍还是冷着脸不作声。
她又晕又冷还想吐,难受得撒起娇来,“你别闹了顾衍,我头疼……你若不走,我便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