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孩子都不见了!”辰盈心急如焚道:“我回到家中,忽然有人自背后将我打昏,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伤口也为人包扎了,但是行晟与孩子皆尽失踪了!行晟定是回过屋子,又知道了什么。”
“可此等事情,他怎么不来寻我们呢?”长铭疑惑道。
“或许正是有人不让他说”,逸景对长铭道:“先将辰盈安置到我们屋子里,让听雨暂且照顾,我们去寻行晟,不要张扬。”
行晟又将信件拿起,仔细查看。
据信中所写,该是此处不错,可他自己也从未知晓涧河谷左近还有什么茅草屋的存在,甫一抬头便是天旋地转,勉强以长剑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在地,恍惚之际再一抬头,便见到远处孤立夜空中的茅草屋,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将浅刺地面的长剑拔出,踉跄而去。
灯火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照映在他惨白的脸上,在看到子女那一瞬间他的伤口似乎重新开裂,听得血肉模糊的声音。
淑泽与淑雅为人绑在一处,虽然嘴并未让人封上,可依旧恐惧得不敢出声,泪流满面地缩在墙角。
“别怕,父君带你们出去。”
行晟推开门,正欲上前之时,为一柄长剑横于眼前。
孟千冷若冰霜的面容令他心中一寒。
“孟军长,您这是做什么?稚子无辜,下官扪心自问也并无开罪之处。”行晟暗自握紧了长剑。
孟千确是冷笑道:“可古来秋是通敌叛国的逆贼,你这个做徒弟的,同他亲如父子,本官为国抓捕,理当斩草除根,如何说你的孩子无辜呢?”
“大人说笑,古来秋一案早已了结,同党余孽也是由大人亲自领兵抓捕,木易杨早早便死了”,行晟面不改色地说道:“何况大人追随古来秋时日不短,该识得那个木易杨才是,难道他生得同下官一般模样?”
“休得巧舌如簧!”孟千举剑一横,剑锋堪堪停在行晟胸前,“古来秋有两个徒弟,你会不知道吗?不过那小徒弟平时深居简出,后又随着逸景回了宁武大军,几年时间就被前任七营长赏识擢升为营副,年纪尚轻,可谓风光一时,对不对?”
“这同下官有何相干?”
“这个小徒弟被判刺配流放,远走西北,半道不幸坠崖亡故,可巧的是两年之后,令军侯往西北经商,捡回了他流落在外的大少爷。”
行晟闻言好笑道:“大人言下之意,暗指下官便是那个小徒弟?可笑可笑,西北之地何其广大,这等巧合不无可能,昔年高祖皇帝起兵西南,莫非我家大军长还是皇亲国戚不成?况且既然是刺配流放,脸上该留下痕迹才是,可下官脸上什么都没有。”
“这个简单”,孟千胸有成竹地笑道,“将你的脸剖开,看看那颧骨之上有没有当年痕迹就是。你有办法消除皮外伤痕,却抹不去那刻在骨头上的屈辱!”
行晟眼神猛然一凛。
第一百一十五章阴差阳错
孟千将一把匕首甩在地上,对他道:“把你的脸划开。”
行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没有半分动摇,也并未弯腰去捡那匕首。
“怎么?你不要自己孩子的性命吗?”孟千挑眉问道,虽然背对两个孩子,也能知道此事对于他们而言该是何等恐惧。
行晟不得不低头听命,弯腰拾起那把匕首,置于掌心仔细把玩,一派好奇地问道:“下官实在不懂大人所为何来?若下官便是那小徒弟,如何故地重返,回了涧河谷?熟人不少,人多口杂,早晚泄密,何况就算古来秋有个小徒弟,大人当年抓捕,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不是下官的模样?需要下官破脸自证。”
“你当真以为本官全无准备?昔年你奋力反抗最终落了个面目全非的下场,谁还知道你是什么模样,至于第七营,宁武在数年前一场苦战令七营死伤众多,仅有那么几人有幸活命,还有谁会记得你?”孟千转念一想,当下戒备道:“你在拖延?莫非胆敢不依本官所言,另外寻人前来?”
“下官孩子的性命握在大人手中,哪里敢越雷池半步?”
“好”,孟千得意洋洋道:“傅远平,动手吧。”
傅远平,一个早已被铭记又被遗忘的名字。
行晟看了角落的淑雅与淑泽一眼,请求道:“下官就在大人掌握中,放了孩子吧,他们少不更事,不该随便看到血腥。”
“你是个好父君,可也该明白,受些惊吓总比丢了性命强。”
行晟当真到了无路可退之时。
杀了孟千不难,可九岁孩童不该看到这等恐怖,而且擅杀朝廷参将的后果不可估计,何况甘仪早已对他心存戒备,而这又是涧河谷左近,无论如何逸景都难逃干系,但是不杀……
行晟缓缓举起匕首,面上平静无波,暗地心急如焚——他突然察觉,孟千只身前来。
“好,我跟你走,去见甘仪,放了我的孩子。”
“你终于有胆子承认了!”孟千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喜悦之色,“你没得选择,必须跟我走,否则你就等着白发人送吧!”
行晟确实嗤笑一声,左手抽出长剑横与颈上,趁着孟千大惊失色之际以右手将越过孟千匕首丢在淑泽脚下。
淑泽当即有所反应,抓起匕首便要去割开绳子。
“你什么意思?”孟千问他。
“你自己决定,是放了他们,还是让我死在此处?令军侯的儿子死在你的手上,你以为你和甘仪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