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番清脆的声响令行晟如梦初醒,终于察觉自己脸颊一阵针刺火烧的疼痛,心底却泛起阵阵寒意,终于长叹一声,才将事情头尾匆匆道来。
“他知道了?”长铭尽管令自己镇定,却还是惊呼出声。
行晟闭目点头,汗水沿着脸庞茅草中。
“他如何得知傅远平一事?”逸景问行晟。
“是他将忘熙带来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到了。”
“他似乎注定要死了。”忘熙双目空洞地望着一片光秃秃的土墙,无悲无情起说道:“他知道了妖鬼与司福罗的事情,便是我也只能动手杀了他。”
行晟回头看了淑泽一眼,默然无言,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忘熙对误伤自己心有愧疚,言语安慰,便在忘熙再度开口之前抢道:“人是我杀的,没人知道。”
长铭还未开口,忘熙却一眼瞪行晟:“人是我杀的,没人知道。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将他带来……”
“带孩子们走”,逸景冷冷地打断两人彼此争执,低沉的声音不由得任何人辩驳,“搜走他身上的官凭印信,一把火烧了此处。”
“可……”行晟忧思万千地看着断然起身的大军长。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逸景将他一把拖起,俯下身再去抱淑泽,“你师父死得冤枉,只剩下你这一个徒弟了,若是让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将军,再者你现在是令军侯的儿子,杀了甘仪的心腹爱将,岂不是授人以柄,让甘仪寻了借口处置令军侯吗?或者是将我失而复得的侄儿交出去?甘仪何等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其中关窍?我要让自己的族人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年岁吗?”
“可杀人者死……”忘熙看着自己的叔君,有些摇摆不定,或者于心不安。
“已经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想想司福罗的族人”,长铭伸手将他往屋外带,“这是官场,死于非命的人还少吗?”
忘熙神情一怔,被长铭顺势带走。
“当真走不了?”成景知晓事态严重,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当真。”逸景说了一个让他心如死灰的答案。
“甘仪一定会千方百计来寻孟千,我这样走了,岂不是做贼心虚吗?便是有理也难辨。”
忘熙在一旁望着两人,欲言又止,他的神情并未逃过逸景的眼睛,只听得叔君凄然一笑:“不是忘熙的错,并非行晟之过……而是我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之路。即便甘仪不追究,我们一走了之,顾小舞如何善罢甘休?”
“我不懂……”忘熙只是见了逸景难过,自己心中亦是苦闷。
“不要懂”,逸景取来烛火,引燃孟千的官凭,轻声对忘熙说:“同大哥回去,一生平安喜乐。”
第一百一十六章鞘里藏刀
“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曲璃萤忧心忡忡地答道。
甘仪深深吸入一口冷气,像是有一把钝器自上而下一寸一寸的捅入他的心头,直到完全没入,那等撕裂的疼痛早已被麻木说替代,最终不过是牵动了几根手指。
他的手缓缓覆上一边的奏章,问道:“孟千所领军中,谁可接任?”
“他自有仲军,名为袁辉……”曲璃萤心头猛然一跳,尚且不等她开口再问,甘仪已将手中的奏章向她抛来:“去寻他,让他即刻上奏皇帝陛下。”
曲璃萤心惊胆战地展开奏章,如她所料,甘仪已为袁辉代笔,弹劾孟千擅离职守,请求朝廷严惩不贷。
此书一去,无路可退。
“如果孟千无事……这岂不是将他害死?”
“他已经死了”,甘仪垂头望着面前的纸笔墨砚,声音低哑地说道:“否则无论成败,早该回到此处请罪才是。”
曲璃萤默然以对。
两人心知肚明,参将擅离职守不知所踪乃是大罪,足可以军法处置,可这奏章偏就不能由甘仪出头,否则他日又要给顾小舞落下一个“将相勾结”的把柄。
“去吧。”甘仪对曲璃萤挥了挥手
“是。”
顾小舞出了皇宫,连陆一川也不管不顾,只吩咐他处理余下事务,莫要暴露自己行踪,随后便回了府邸,换下朝服衣饰,扮作平民百姓,领着几名心腹自后门悄然离府出城,直赴涧河谷。
是故当逸景于宣武阁见顾小舞亲临,亦是吃惊不小。
“孟千死了?”顾小舞单刀直入地问他。
“甘仪做了什么?”逸景反问道,顾小舞来得过于迅速,他尚未接到朝廷传来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