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铭点点头:“甘标不缺那些金银,奈何贪婪与妒忌总是无限的。”
赫连轻弦没有应答,正要请长铭上车,突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你的手指!”
长铭恍若梦醒一般,将右手抬起,手指纹路之间鲜血淋漓,甚至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他张开手掌,掌中正握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茶杯。
方才在酒楼之上,他怒极之下将茶杯掐得四分五裂,却不好发作,只能藏在手中,现在才能张开掌心,赫连弦轻取出手帕,寻一处僻静为他挑拣出其中碎片。
“简单包扎一下就好,此处离涧河谷不远,回去再细细处理。”
“好”,赫连弦轻小心为他包扎,疑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被洛江红那人恶心了一场”,长铭做出反胃的表情,“还不如回涧河谷去看大军长。”
“嘶……”长铭吃痛一声,正在为他取出手中碎片的逸景立时停下动作,捧着他的手轻轻吹气,这疼痛可算是缓和了些许,奈何长铭看着逸景这心无旁骛的样子,莫名觉得脸颊发烫,下意识要抽回手掌。
“别动。”逸景皱眉喝止,“还知道痛就别乱来。”
长铭扁扁嘴不说话了,逸景似乎想到什么,停下了手上动作,小心翼翼问他:“是洛江红欺负你了?”
“怎么会,一对一还有人能欺负我?”长铭鄙夷地反问。
逸景哑口无言,低头继续处理他的伤口。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把白将军打傻了?”长铭神色凝重地问到,唯恐哪里不对。
“啊?”逸景一愣,“她怎么了?”
“那天她醒来,看到弦轻就一个劲的往上凑,还想直接把弦轻带走……”
“哦”,逸景松了一口气,一派司空见惯地说道:“那没什么,如果她见了赫连弦轻却无动于衷,说明你确实把她打傻了——白祥影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只不过她少在王城走动,也没什么人知道。”
长铭突然觉得自己把她打傻了也不错。
“给你上药,这药好用,就是有些疼”,话才说完,长铭已经乖乖点头了,逸景又想了想,说:“要是疼你就说。”
长铭正准备咬好嘴唇死不出声,被这句话呛得不轻。
白祥影乘坐的车马在王城大门被李长铭拦下,对楚广良吩咐道:“阿良你们且折返涧河谷,我带将军往相府而去。”
白祥影好奇问道:“不急着进宫面圣吗?”
“时候不到,还请将军稍待两天”,长铭微微笑道:“大军长和宰相大人已经在相府设宴,等候将军。”
“好”,白祥影不假思索地应答,“那就听你的。”
言语之间,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王城,这是天下王者之所,比起寂寥无人的边疆,要热闹许多,即便是如此严寒的冬日,也挡不住大街上摩肩接踵,喜气漫天,幼儿穿着笨重的棉衣戏雪玩耍,壮年在挽起长袖张灯结彩,老人笑意慈祥地看着一场人间繁华。
“是年关将近啊……”白祥影低声叹道,“本将在北疆二十余年,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与雪原,多年未见得这王城的万人空巷。”
听她此言,长铭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陪伴她于集市之中缓步穿梭,却也无言。
狼烟永绝,与世长安。
第六十三章笑里藏刀
入了宰相府,由仆役领路到了后堂,左右看去就是一片清静之地,并无多余仆役打扰,连逸景和甘仪都是一左一右背靠石柱而立,互不搭理,白祥影一见两人如此情景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顺手捞着长铭上前问候去。
“宰相大人府上,何时这么冷静了?”
“你同许久不返王城,既然要叙旧,何必有人声嘈杂?”甘仪关切地将白祥影上下打量一番,口吻平淡道。
逸景见了白祥影,只是微微一笑,行礼言道:“将军辛苦了。”
白祥影似有动容问道:“多年不见,老卿子身体尚且安康吗?”
“母卿老当益壮,时常游历四方,偶尔思念将军,也请将军莫要牵挂。”
说着请人入席,大有老友叙旧之意,见两人行于前方,甘仪喊住抬脚欲跟随逸景而去的长铭,双手抱臂问他道:“那日在范燕家中,是你将那一干杀手尽数剿灭?仅凭一人之力?”
长铭动了动眉毛,漠然回答道:“大人在说什么?下官不甚了解,还请大人明示。”
“那就不明白吧,你是否愿意到本相手下效力,逸景能给你的,本相可以给你双倍”,甘仪傲然说道。
“谢宰相大人厚爱”,长铭草草行礼,并无意纠缠其中。
甘仪却是嘲笑道:“当初逸景罔顾大局救你一命,本相便思量其中缘由,莫非真如谣言那般,你们两人自有私情?否则哪里会感情用事,不懂良禽择木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