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尔阳横他一眼:“当然不能!他自己用的可是无解之毒,不是有我这样的人物在,他就当真是以身殉国了!那可是天下奇毒,中原大夫哪里能懂,我这碗药,可是掺了剧毒的。”
长铭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当然,这叫以毒攻毒。”闾丘尔阳将药碗端给他:“给他送1去,这味道问起来虽然甜,你可别乱喝啊。”
赫连轻弦终于不耐烦地打断道:“会抢药的只有你这有病的人。”
闾丘尔阳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这药闻起来似乎甘甜,应该没事的。”
即便长铭这么说,但是逸景一口喝下去,差点难过的钻到桌子低下去,好歹是在自己营长面前保持了尊严,虽然难过得扭头捂脸,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长铭惊讶道:“您没事吧!”说着便上前来为逸景拍背顺气,“这药是不是太苦了,下官去给您找点甜的?”说着就要奔出军帐,幸而逸景一把将他拉回来。
“本官……”逸景好容易缓和了声音,唯恐自己面容扭曲得太难看,始终不敢转头直视长铭,而是颤颤巍巍地伸起了左手,长铭顿时被吓得不轻,险些以为他要被毒死了,下意识握住他的左手,差点就问有什么心愿未了。
“本官从军十几年,苦药无数碗……就没喝过这么酸的!”
长铭呆愣在原地,细细回味起来,大军长这句话,似乎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泪眼婆娑满腹辛酸和暴走抓狂,于是他只好安慰道:“大军长别伤心了,这还有大半碗呢,一口气喝完吧。”
最后的结果是,长铭很诧异逸景喝完药还意识清醒,逸景很诧异自己喝完药还能活着,生命真是顽强,他转头就喝了三大壶清水。
“别闹了,说正事。”逸景疲惫道,“这几日本官不在,军中状况如何?”
“大军长返回的几个时辰前,车国领象兵攻城,突然后方大乱,又匆忙撤退,黄将军意图追击,却为花军长阻拦。”
所言与蓝莫大同小异。
“你识得那个许业宏?”
“是。”长铭连多余的话都没说。
“如何评价?”
长铭缄默了,面上依旧平淡如水,似乎正在思量如何措辞。
“本官不在乎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是偏听偏信的军长,你如果不说,就快快退下,莫要耽搁。”语气刚硬,并无半分转圜之地。
“大军长恕罪”,长铭察觉自己言语之中似有几声叹息,只是眼前这人的不怒自威,同涧河谷和温言软语实在是天差地别,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梦做了几个月,才说道:“只是善说好话这个评价,说起来难免是一种背后议论行径。”
“巧言令色?”
“也许说不上,只是此人从营长道到将军,都少不了一番夸赞。或许宁武军中人更愿意听从蓝营长号令,然而他对待黄将军的命令也一并奉为上喻。”
“他自己说,是他及时阻拦,蓝莫才未冒然火攻。”
“那他可否说过,黄将军下令追击之时,他也在一边点头同意,还试图劝说蓝营长,还是花军长将他斥退的。”
逸景叹息扶额,顿时觉得周身寒冷,五脏如烈火焚烧,疼痛难忍,只得咬牙对长铭说道:“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此事莫要对外人提及。”
“是。”
长铭出了帐外,还未行走几步,就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轰然声响,脚步一顿,转身就冲回了逸景的军帐之中,掀帘一看,大军长早已跌倒在地,双眼紧闭,脉搏微弱,呼吸全无。
“来人!快快去寻闾丘先生来!”
逸景疼痛难忍之际,正欲起身行向床榻,没想身体顿时轻忽若无,当下便失去了意识。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过了多久,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他又悠悠转醒,待张开双眼之后,整个人都瞪大了双眼——长铭正伏在他身上,低头亲吻他。
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已然不能用言语形容,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在军营之中便伸手抱住了长铭,顺势翻身,加深亲吻,情不由衷地用牙齿啃噬长铭的下唇,尝到鲜血的滋味都不肯罢休。
“啪!——”
声响堪比雷霆震怒,他恍然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左耳一阵轰鸣,脸颊就如被人扒皮抽骨一般的疼痛,低头一看,长铭已然怒目而视,只怕自己再敢动作,天下飞霜就能把自己一刀两断。
逸景呆呆地看着长铭,明明知道对方眼下出离愤怒,但却不知如何安抚是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挨了这一巴掌。
“我……”他正要开口,顿时察觉自己口中满是血腥气息,甚至一颗后槽牙都被长铭硬生生打掉,要他这样打落牙齿和血吞有些难为,吐掉又唯恐长铭要拔刀出鞘。
“老子见你奄奄一息,好意给你渡气,你居然敢!”说着转身就是找天下飞霜。
“不是!”逸景顾不得其他,当下吐了牙齿吞了鲜血上前去拦下长铭,“我没别的意思!”
长铭已然能用双眼杀人。